酒店套房内一片昏暗,淩亂的衣物散落一地。
床上蜷縮着的少年動了動,纖長的眼睫輕顫,緩緩睜開了眼。
意識漸漸清醒,伴随着宿醉的頭疼與身上的酸痛,昨晚荒唐不堪的一幕幕也在蘇意眠腦海裡變得清晰起來。
蘇意眠怔愣了片刻,大腦有短暫的空白。
“叮鈴鈴——”
空寂的房間内,手機鈴聲突兀響起,喚回蘇意眠的意識。
習慣性擡手伸向枕邊,摸了個空。
想起這是在酒店,蘇意眠撐着酸軟不堪的身體起身,目光在四周掃了掃。
入目盡是一片狼藉,他的外套被随意扔在床下的位置,手機在外套口袋裡一陣陣不停歇地震動着。
從床上下地的瞬間,腿間一軟,蘇意眠咬着唇撐了下床沿,緩緩蹲坐在地上,把自己皺巴巴的外套抱回懷裡,找出一側口袋裡的手機。
屏幕上跳躍着的大名讓他心頭一抖。
他猶豫片刻,按下接聽鍵。
“蘇意眠,你怎麼回事?你室友說你一晚上都沒回宿舍?這是第幾回了?剛上大一課程這麼緊,你天天往外跑什麼?”
對面輔導員嚴厲的聲音響起在耳邊。
蘇意眠安靜聽完,蜷了蜷手指,沒有回答輔導員一連串的提問,隻道:
“吳老師,我一會兒就回學校。”
吳青聽了他這話,勉強消了點氣,聽出他聲音不對,又道:“你嗓子怎麼又啞了?生病了?”
蘇意眠頓了頓,低聲回:“沒有。”
吳青還有事要忙,聯系到了蘇意眠的人他就放下了心,沒再多說,隻最後說了句讓蘇意眠今天去他辦公室一趟,然後就挂斷了電話。
電話挂斷,蘇意眠盯着熄滅的手機屏幕發了會呆。
發完呆,他撐着床沿重新站起身,将地上胡亂堆着的衣服一件件穿回身上,剛穿完上衣,房門突然傳來一聲輕響,被人從外面推開一道縫隙。
蘇意眠一驚,下意識朝身後退了一步。
……是昨晚那個男人。
蘇意眠看着門邊進來的人,雙腿不自覺抖了抖,手指緊緊攥到一起,臉上血色很快退了個幹淨。
“會議時間推到下午,其餘等我回公司再說。”男人單手舉着手機,目光在蘇意眠臉上掃過,随後朝他站着的位置走來。
“醒了?”容予冷淡中帶着一絲審視的目光将蘇意眠籠罩着,兩相沉默後,他問了句顯而易見的廢話。
蘇意眠手指摁着自己的襯衫下擺,垂着頭沒看人,隻低低“嗯”了一聲。
對面的男人身形高挑,面部輪廓深邃,一身西裝革履,與昨晚将他壓在身下的男人有着同一張臉,此時的氣質雖然有些冷,但與昨晚相比,要溫和不少。
但那雙深邃銳利的眼睛依然讓蘇意眠下意識想要後退。
“躲什麼?”容予看着對面少年一退再退的模樣,眉頭微微皺起,語氣帶上一點面對下屬時慣有的命令意味,“别動。”
蘇意眠後退的動作一頓,腿長時間站立有點不穩,身子跟着一晃。
手腕被男人抓住,幾乎退到牆根的蘇意眠被他按着坐到了床上,接着,在蘇意眠略顯無措的目光下,容予半蹲在他跟前,收了點方才語氣裡的嚴厲,問:
“成年了沒有?”
蘇意眠薄唇緊緊抿着,容予看他雙腿微微發着抖,将自己的外套脫下蓋在人腿上,聽見人肯定的回答,他緊皺的眉心稍稍舒緩,目光重新落到少年臉上。
昨晚一夜混亂,藥物作用之下,容予并沒有看清少年的模樣,隻知道他有一頭柔順烏黑的長發,鋪了滿床,發梢被把玩的時候,沾上許多潮濕的水汽。
如今過去一夜,少年的長發有些淩亂地披散在肩頭,不複之前柔順。
容予看着少年精緻的臉頰,掃過他那被反複蹂躏過後紅潤的唇瓣,最後落到人鼻尖一點不明顯的小痣上,手指微動,似是想要撫摸。
但這念頭一起,容予眉心的褶皺越發加深。
他蹙眉的同時,感受到掌心下箍着的手腕輕動了動,然後聽到面前少年垂眸主動跟他說了第一句話:“有點疼。”
容予一怔,随後松了松力道。
看出少年的局促,容予讓人先去浴室洗漱,将一早讓秘書給少年準備的一套衣物放到浴室門口,然後走出卧房,在套房裡的小廳裡等人出來。
——
浴室水聲淅瀝,蘇意眠站在花灑下愣神。
白皙單薄的軀體上,留下許多昨夜情.事的痕迹,這些暧昧的痕迹落在尚且稚嫩青澀的少年身上,兩相對比,讓人越發浮想聯翩。
容予給他準備的衣物很合身,隻襯衣袖口略長了些,他垂眸将袖口折了一道,腦海裡慢騰騰略過容予那張輪廓深刻的臉,心裡希望出門時容予已經離開。
但現實并不如他所願,推開房門時,套間外的小廳裡,容予端坐在沙發上,顯然是在等他。
見蘇意眠出來,容予的目光在他半幹的長發上停留片刻,随後示意蘇意眠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
“容予,我的名字。”
蘇意眠坐下的同時,容予遞來一張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