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十點。
玄關處,容予伸手解開西裝扣子,黑色的西裝外套被他脫下挂在臂彎。
他身後,安靜了一路的少年此時換好拖鞋走到他面前,仰頭看向他時,面上已經看不出在車上時埋頭生悶氣的模樣,隻剩與平常無異的一派溫順。
“哥哥,給我拿吧。”
少年聲音清淺,白皙的手很輕地虛虛搭在容予挂着外套的臂彎處,一雙沉靜的眼睛望向容予,眼睫看起來莫名沾了幾分濕意。
容予任由少年将外套拿走挂到了檀木架上,等少年挂好衣服轉身,他朝人招了招手。
容予此時坐在了沙發上,蘇意眠順着他的手勢走過去。
“坐過來。”
容予見少年過來便安靜地呆呆站着,出聲淡淡讓人坐下。
蘇意眠聽到容予簡短的這麼一聲,看了看容予坐着的位置。
容予此刻坐在單人沙發上,修長的雙腿交疊着,姿勢不像處理公務時那樣端正,斜倚着靠在身後,可能是見他遲遲沒有反應,那雙深邃微沉的眸子朝他看過來,似是催促。
蘇意眠抿了抿唇,在容予的注視下,有些小心地靠近,貼着人交疊着的雙腿,他猶豫片刻,最後很慢地挪着身子坐上去。
沿着沙發邊的一點縫隙,蘇意眠将身子一點點緩慢蜷到容予懷裡,然後忍住不自在的感覺,擡眼用那雙标緻的桃花眼重新看向眼前面色冷淡的男人。
容予擡手攬住乖乖坐上來的少年的腰。
下午時,他為少年親手穿上的高齡毛衣裹着少年纖細柔韌的身體,過于寬大的毛衣對少年來說并不合身,領子堆疊着遮住脖頸,袖口挽了好幾道,此刻沒了外套的遮擋,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顯得少年越發清瘦單薄。
自從把人接到家裡,容予就覺得,少年像一隻溫順軟糯、任人搓圓揉扁的小兔子。
不會拒絕他的要求,更不會向他主動提出什麼要求。
就像此刻,分明不自在,卻連一句拒絕的話都不會說,隻很聽話地照着他的意思懂事地窩上來,一雙清麗漂亮的眼睛還這樣溫溫軟軟地又望着他,似乎是在等他下一步的什麼指令。
好像無論他對少年提出怎樣的要求,軟和沒脾氣的少年都會乖乖照做,就像那天主動蜷到他懷裡時少年所說的,他怎樣對他都可以。
容予想起方才在車上時少年罕見的似是生氣的模樣。
那仿佛是容予的錯覺。
小兔子生氣。
……都是這樣,沒一會兒就自己哄好自己了麼。
容予常年被繁瑣的各種會議和文件占滿的大腦此刻思考起這種并不了解的領域,難得地覺出幾分新鮮,以及些微的棘手。
他思索時,手指按在懷中人柔軟的腰肢上,時不時輕點幾下,目光也一直落在少年看起來像是哭過一般微濕的睫羽上。
之前都很乖,今天在車上又為什麼生氣?
或許還偷偷被氣哭了。
隻是因為被摸害羞了……還是有别的什麼原因?
容予看着眼前少年似乎并無異樣的乖順側顔,沉默的時間一點點拉長。
容予直白而長久的注視讓蘇意眠越發感到不自在。還有不時在腰間輕點着撫過的手……每點一下,他敏感的身體都會忍不住随之輕顫……
他一點點垂下微顫的眼睫,擱在膝上的幾根手指也緩慢地蜷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