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跋扈氣嚣的蘇大小姐一聽這話,頓時啞了火,把腰闆抻直了,臉色也變得溫緩矜持。她姿态優雅地端上酒杯,小酌一口。
這通光速的川劇變臉直接給江灣看驚了。
“不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靠哈哈哈哈……”宋談格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你像那個巴普洛斯的狗,聽到遲思樂要來了就條件反射了。果然,還是不,一,樣,的前男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蘇甜卿意識到被自己耍了,一張好看的臉乍時沉下來。熟悉的人都知道,蘇大小姐這是将要制造一場狂風暴雨的預兆。
總之,極度不詳。
在宋談格幾個即将被閻王拖地府之前,遊忱忙開口弱弱補救:“沒說錯,遲思樂真的來了,不過被窦導演攔住聊天去了。”
“他們估計要去拍賣會廳那裡,現在,離開始也就隻有半個小時了。”
一句話,讓蘇閻王瞬間變回了那個小鳥依人的蘇綿羊。她拍拍裙擺,哼了一聲起身就要走。
“哎,蘇大小姐,去哪啊?”
“回家啊。不然等着遲思樂找我算賬啊?”
“不去拍賣會了?”
“又沒我感興趣的,不去。”蘇甜卿不在意地擺手,“對了,遲思樂問起來,别告訴他我的去向啊。”
“還有,也别跟我提遲思樂說的什麼。我,不,感,興,趣。”
望着她透出些落荒而逃意味的身影,宋談格一臉了然地用大拇指點了點:“等下幾天後喝醉了,又要給我打電話,問遲思樂在宴會上做什麼了。”
“我賭今晚就要。”
江灣聽着他們打啞謎似的一來一往,格外迷茫。
宋談格告訴她:“解釋不清楚,總之記住,蘇甜卿交往過十幾個前男友,隻有前面這個姓遲的,是最特殊的那個。”
這會兒的聊天就此終止。
因為下一刻,宴會廳内的聲浪猛然澎湃,人群蠢蠢欲動,很多人的目光,不約而同都聚集向一個地方。
“謝老爺子和謝從南幾個都來了。”遊忱輕嗤一聲。
江灣面色微滞,擡眸跟着望過去。
—
謝薄好不容易談完合作抽身而出,還沒能去找江灣,迎面就遇上了姗姗來遲的謝望軒等人。
“爺爺。”他站在原地沒動,神色淡常。
謝老爺子拐杖拄着,聲音平穩地“嗯”了一聲。身後敢怒不敢言的謝望軒,也沒敢有太大動作,隻冷冷瞪着謝薄:“你個臭小子,見着我也不懂叫,你……”
謝老爺子微微蹙眉,低聲喝止:“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謝望軒,有點分寸。”
“……”說罷,謝老爺子也不多廢話,直奔主題,“跟你結婚的那姑娘,在哪裡?”
謝薄桃花眼微垂,準備啟唇回答之際,一個清柔的嗓音自後方傳來:“謝薄。”
他動作微頓,側開身,看着女人緩步上前。她山眉水眼,儀态不凡,隻是低眉淺笑的模樣,就散發出一股詩書氣自華的幽馥芳息。
感受到臂彎有被微微拽着的引力,謝薄不着痕迹攬緊,面上言笑晏晏:“這就是我太太,江灣。”
江灣同樣颔首,禮貌打了個招呼。
不得不說,光是瞧着江灣和謝薄站在一起,都覺得兩人分外登對。
無論容貌,還是氣質,都如出一轍,如佳偶天成。
“這兩個人性子也挺像的。”遠觀着的宋談格,摸下巴評價道,“謝薄好脾氣,江灣的話……也感覺很溫和。”
遊忱:“要不然怎麼會在一起?”
“也是,謝哥目前就隻有過一個對象。以後找的嫂子,不會都是這樣的類型吧?”
遊忱靜靜眺望一會兒,笑了:“我感覺,有且隻有,江灣這一個。”
謝老爺子眯眼打量着江灣,一言不發。
等待一陣都沒見面前的老人家說話,江灣心略帶忐忑,就聽他沉沉開了口:“……江小姐,家是住在邬市水岸鎮?”
未料第一句話會是這個,江灣雖遲疑,仍點了個頭:“是的,祖輩一直住在水岸。”稍有停頓,她試探性繼續問,“您老人家是……”
“水岸鎮是個好地方,鐘靈毓秀。”謝老爺子笑了笑,“我早年做生意途徑過那裡,停留了一段時間,印象很深刻。”
“我是謝薄的爺爺,跟他一起稱呼我就好。”
這麼一笑,氣氛好像驟然緩和不少,江灣感覺這位老人家的面相都變和善了。
幾乎無意識地,江灣也松了口氣。這次過來,說不擔心是不可能的。好在,至少謝家人沒在明面上,表現得那麼排斥她……
然後江灣就看到了謝老爺子後邊,臉更臭更黑的謝望軒,以及漠不關心的謝文州。
江灣:“……”
她默默收回了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