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從未見過崔清漪如此失态,紛紛猜測這人是誰,也好奇托盤中裝的什麼,隻是沒有人掀開看。
莊嫣兒端詳許久,語氣肯定,道:“清新淡雅,仿佛是花香。”
虞初近前輕嗅到一股熟悉的清香,立刻脫口而出:“這是山茶花香。”
衆人恍然大悟,擠眉弄眼,意味深長地起哄:“一定是個貌美的仙子!”
那人聽了,忙搖頭說:“不對啊,這是一位俊美秀氣的郎君送來的。”一行人聞言大失所望。
半天後,崔清漪獨自一人回來,神情未變,臉上仍挂着和煦的笑容。虞初緊走幾步上前,面色略帶緊張,問:“大師兄,你見到那個郎君了?”
“郎君……啊,人已經走了。”崔清漪不确定自己是不是鬧了烏龍,便揭開托盤,頓時愣住了。
白玉托盤中盛着滿滿的山茶花,色若朱砂,碗口大小,精緻可愛。
衆人都贊這花好看,獨裹兒愣了神,忽然擡頭,目光撞上虞初,四目相對,她覺察到虞初眼睛裡隐藏的不安和擔憂。
山茶花凋謝時,不似桃李之花落英紛缤,而是整朵花從枝頭墜落,故又名斷頭花。
這人送來的山茶花有花無葉,多半是落花,非新鮮摘取。無論是斷頭之名,還是落花之實,都非好寓意。
崔清漪愣了一瞬,又立刻笑了,道:“好漂亮的花,不知是哪個好友送的,總歸是她的好意,來人,好生收着。”阿瑾接過收好。
“時間不早了,都來用飯。”崔清漪催道。
這個小插曲如同蜻蜓一般,蕩起一圈圈漣漪,很快就被宴會上的熱鬧遮蓋。衆人笑着争着要為崔清漪拜壽。
崔清漪被師弟師妹們的熱情吓了一跳,退後一步,目光掃過衆人熱情而又促狹的臉,無奈道:“别逗師兄我了,趕緊入座,你們這麼一拜,讓我覺得自己就要行将就木了。”
衆人行了一禮,才嬉笑着落座。
虞初舉起酒杯起身,道:“祝大師兄道途通達,修為更近一步。”崔清漪喝了。
傅明玉見了,道:“一個一個敬,不知敬到什麼時候,咱們共舉杯為大師兄祝壽。”
崔清漪也笑說:“傅師弟說的是。”說着,舉杯與衆人同飲。衆人重新入座,行令飲酒玩樂,觥籌交錯,玩鬧嬉笑。
這酒是靈酒,入口甘醇,但後勁綿長。裹兒不善飲酒,又善行令,故隻喝了兩杯酒,就有了幾分醉意,便出來醒酒,也有人跟着出來納涼避靜,屋内隻剩下兩三個酒鬼。
這幾人或坐或立,或品茗,或下棋,或觀鶴。裹兒走到一棵高大的山杜鵑下面,淺紫紅的花兒依偎着綠葉,開得絢爛熱鬧,引來蜂蝶嬉鬧。
忽然一人來到裹兒身邊,回頭看去,原來是虞初,便問:“你怎麼過來了?”
虞初欲言又止,半響,才咬牙擠出一句話:“你是女子,你覺得大師兄如何?”
裹兒中肯地贊道:“積石如玉,列松如翠,世無其二。”
這樣心思玲珑、行事周全,又舉止從容的人會被她提拔為相,一做做到死,而且死後還陪葬皇陵的那種。
虞初聽了大為贊同,爾後又洩氣,小聲道:“什麼樣的女子才不喜歡大師兄呢?”
裹兒将信将疑,語氣驚詫中又帶着兩分雀躍:“大師兄真的為情所迷惑,你快給我說,是哪個仙子?”
虞初回過神,立刻繃緊臉,喝道:“你少打聽。”裹兒冷哼一聲,自去看花,隻恨初入修真界,識得的人不多。
“李師妹,你在這裡啊。我聽萬師妹說,你喜歡花,我們峰遍植紫藤蘿,四季不謝,絢麗如瀑,蝴蝶蹁跹,你若來了,必定流連忘返。”莊嫣兒笑說。
裹兒轉頭,見莊嫣兒等幾人攜手而來,變笑道:“好啊,求之不得。”
莊嫣兒聽了,心中歡喜,立刻熱情地挽着裹兒的胳膊:“你玉簡号是什麼,給我留一個。”
裹兒一愣,道:“什麼玉簡号,我要怎麼留?莊師姐,你教教我。”
莊嫣兒聞言,忽然一拍額頭,眉頭一挑,笑說:“我竟然把這事忘了,太清宮舊例,親傳弟子入門前兩年不得使用玉簡,你們召搖峰執行得真好。”
她說着,就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枚通體黑色的玉簡來,寬兩寸四分,高五寸,拿給裹兒看:“就是這個,你輸入靈氣,上面就亮起來。”那玉簡說着黑色盡褪,露出個水墨陣法,然後就是聯絡人頁面。
裹兒目瞪口呆,這……這……這不是……
“這是陣峰弄出的小玩意,可惜隻能在太清宮用,出了太清宮就是廢玉一片。這事提了七八十年,陣峰推三阻四,又說些靈石陣法的老話,把我氣個半死。不過比仙鶴紙鶴傳音略強點,勉強能用。”莊嫣兒一邊介紹,一邊抱怨了兩句。
裹兒忙問:“這個從哪裡得的?我也想要一個。”
莊嫣兒道:“陣峰有賣。”
“買什麼買,我送你們。隔老遠,就聽見莊師姐背後又說我們壞話了,小師妹你别信她,她隻管提提提,一點也不體諒我們的難處。”
傅明玉忽然走過來,從戒指裡取出一疊玉簡,挨個分給沒有玉簡的師弟師妹們。
“當你的面,我也敢說這東西不好用,給你提點意見,還落一通訴苦,要是我們能做,還要你幹什麼。”
莊嫣兒一邊說,一邊教裹兒如何使用。隻說一遍,裹兒就上手了。玉簡功能簡陋,隻有通話和通信,而且還是一對一。
“我有一個想法……”裹兒如是對傅明玉道。
不待傅明玉反應,莊嫣兒就哈哈大笑起來,指着傅明玉說:“你看!你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