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兒奇道:“你們宗主不見了,幹我們什麼事?難道太清宮把你們宗主當妖魔降了?”
裹兒最後一句本是指責對方的胡亂猜測,但青年聽了,目光殷殷,大有贊同之意。
“我太清宮的人都在……你說的是誰?”裹兒放開商憐玉,料想他不敢在院門前撒野。
商憐玉輕咳了一聲:“崔師叔在殿裡嗎?”
裹兒大驚,根本不信大師兄是那樣的人,但商憐玉的一句話,讓她無可抵賴。
“幾個月前,我奉宗主之命去過一趟太清宮,為崔師叔送賀禮。”
裹兒蠢蠢欲動,瞥了一眼商憐玉,示意他跟自己來到一處涼亭坐下,問:“你們宗主叫什麼?”
商憐玉猶猶豫豫地看了眼裹兒,裹兒立刻喝道:“還不從實招來?”
商憐玉站起來,如同受驚的小兔子般,引得裹兒生出了半分愧疚。她緩和了聲音,問:“我又不是老虎,難道會吃了你不成,合歡宗連這個還要忌諱?”
“坐下。”裹兒的聲音中帶着不容置疑。
商憐玉挨着石凳做了,手腳局促得無處安放,時不時擡頭偷看裹兒,仿佛她真是老虎似的。
“說。”裹兒見他如此情形,真做出一副審問的模樣。
商憐玉擡頭,鼓足勇氣:“敢問師姐芳名?”
裹兒回:“李裹兒。”
商憐玉伸手到裹兒面前,說:“我魯鈍,請師姐賜字。”
裹兒盯着商憐玉看了許久,然後笑了,左手輕輕握住商憐玉的掌端,右手食指微微在他的掌心點了兩下,才開始摩劃“裹兒”二字,笑問:“可認得?”
商憐玉想要收回手,卻被裹兒攥住,面露不解地看着這位崔師叔的師妹。
裹兒搖頭說:“宗門師兄師姐說,合歡宗弟子謊話連篇,我哪裡知道你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商憐玉盯着她,那股子柔弱不能自理的氣息散了一大半,“師姐,你待要如何?”
裹兒向頭上拔下牡丹垂珠簪,在他腕上比劃,商憐玉隻看着她,安靜地等待。
“我有一個法子能驗人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裹兒眉頭一挑,拿金簪敲着石桌道。
商憐玉按下縮手的本能,道:“隻怕這樣不妥吧,堂堂名門弟子,要拷問我這個小門小派的無名之輩?”
裹兒展顔一笑,俯身近前,說:“你說好,我就和你說話,若是不好,那我就不奉陪了,立刻走人。”
商憐玉睫羽顫顫巍巍,道:“好。”
裹兒又從镯中取出金瓶,放在桌上,對商憐玉說:“勞煩你的左手按下瓶身。”商憐玉伸手按住瓶身,裹兒拿右手擰開蓋子,裡面透出一股茶香來。
裹兒手指一轉,調轉垂珠簪,簪挺輕輕一點瓶中,一粒水珠要墜不墜。
裹兒不慌不忙道:“我老家有一種習俗,滴水至腕中,若這人說謊,水珠就滑落。”
說完,她看向商憐玉,“啪”一聲,那水珠兒摔得粉碎,商憐玉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裹兒,臉上慢慢漾出笑容來,說:“師姐驅使,安敢不從?”
裹兒見說,便用簪挺蘸水,往商憐玉腕上滴,“啪”一聲,水珠兒在腕上微微顫動,如同簪上垂下的珠子一般。
問:“你們宗主叫什麼?”
答:“桑姓,諱織雪。”
再問:“桑宗主與我們大師兄有舊?”
答:“你難道不知道?”
喝:“不要顧左右而言他,從實招來。”
答:“有,可是你們太清宮不認。”
喝:“少污蔑我們大師兄!”
答:“你們太清宮還是這個樣子。”
……
兩人一問一答間,忽然從山下遙遙傳來一個聲音:“李師姐,你在和誰說話?”那人是胡小宛。
裹兒玩得開心,不妨被熟人撞破,手腳不免慌忙起來,商憐玉趁機抽走右手,順勢奪了牡丹垂珠簪,腳尖一點,人就飄出了涼亭。
“師姐,商某不會忘了今日之事。”
胡小宛提着裙子跑上來,扶着柱子探頭張望:“李師姐,那是誰?怎麼我來了,他就走了?”
裹兒失了簪子,心情不好,将金瓶擰好,放回手镯,才問:“我剛才見你在修煉,才這一會兒,怎麼就出來了?”
胡小宛嘿嘿一笑,說:“一時半刻也追不上李師姐,難得出來一趟,來都來了,咱們出去逛逛,李師姐,走不走?”
“走。”裹兒起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