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确來說,不是她聽到的,而是娃娃聽到的。
邦妮一直待在影子中,在夏油傑的身體旁放了一個大工具桌,對照着他的特質,不斷制作并修改着她專門定制的專屬娃娃。
背景的娃娃屋時有變化,領域裡的各種玩樂設施接連替換,不變的是屋子裡全神貫注的邦妮,和一動不動的死者夏油傑。
所有的食物和材料,都由娃娃們從外面帶過來。
以至于五條悟給她發消息和打電話的鈴聲,全都留在了影子外,被娃娃們和她一起忽視了。
如果不是五條悟跑到她公寓門口劈裡啪啦地砸門,娃娃們才不會提醒邦妮發生了什麼。
邦妮和守在家裡的娃娃聯通感官,聽到了五條悟趴在門上有氣無力的聲音:“邦妮醬,開門呀,不要不理我嘛……”
她知道六眼可以透過門看到公寓内部的咒力流動,所以專門用防禦性的“帳”包圍了整個公寓,這樣六眼能看到的咒力就又多又雜,完全掩蓋了其中屬于她的咒力。
為了以防外一,代替邦妮待在家裡模拟她的娃娃同樣模拟出了她的咒力波動。
這本來隻是她下意識的謹慎,沒想到五條悟這家夥居然真的會來找她。
他來做什麼?
邦妮放下手中的材料,無知無覺地勾了下唇,長時間沉浸在同一事件所帶來的專注和沉默緩緩消失,心髒裡像是裝了一隻蹦跶起來的小鳥。
她從東京咒術高專附近的影子一路飛速移動到家裡的影子裡,鑽出影子和撐不住瞬間變回巴掌大的小娃娃交換了位置,貼着娃娃哄了好一會兒,才放下娃娃去開門。
門外的五條悟已經以一種極為懶散的姿勢躺在了地上,比躺在床上的時候還要舒展,長手長腳的人攤開變成一灘貓餅,幾乎占據了整個樓梯間的所有空間。
他不說話也不動,隻從墨鏡後露出一半眼睛,幽怨地看着邦妮。
幸虧這是個一梯一戶的公寓,要不有路人經過這裡,肯定要被他吓夠嗆,以為這戶人家是有什麼特殊癖好,喜歡在家門口擺個超大假人。
五條悟試圖盯着邦妮讓她說點什麼。
邦妮的第一反應卻是:“你這樣躺在地上了,就不許躺在我的沙發上。”
五條悟“噌”地一下蹦起來,超級大聲地發出委屈的唧唧歪歪:“什麼意思,邦妮醬你什麼意思,你嫌棄我!”
“我可是擁有無下限的最強啊,”白發咒術師在她面前轉着圈蹦跶,不可置信到破音,“邦妮醬居然覺得我會沾上灰塵,怎麼可能!”
對哦,他别說躺地上,就算是躺在泥巴裡也不會髒。
邦妮恍然大悟。
她平時總碰不到此人的無下限,這幾天又幾乎沒怎麼休息,腦子一短路,還以為五條悟會像别的貓一樣,躺在地上就沾一身灰塵呢。
看來養這隻貓會省心很多呀,隻要他不拆家的話。
邦妮仗着他不知道自己的計劃,調侃起來:“不會弄髒就好啦,你比别的貓要好打理呀。”
想到五條悟一下子警覺地停止轉圈,目光鎖定她幾秒後忽然炸毛:“别的貓,哪隻貓!那隻你想要拐走的貓嗎?”
“你已經把那隻貓帶回家了嗎,”他氣勢洶洶地闖進公寓,“在哪裡,你把那隻偷腥貓藏到哪裡去了!”
什麼東西,什麼偷腥貓?
邦妮一下子以為自己不會日語了,這個詞是什麼意思。
她重複了一遍,用英語問:“這是什麼意思?”
五條悟居然準确地找到了幾個英語詞彙形容了一下,然後跳起來:“總之就是這樣,不管是你還是它,都是偷腥貓!”
邦妮忍不住大笑:“照你這麼說,我和我家裡的貓貓在一起怎麼能算是偷腥呢,你才是那一隻偷腥貓吧。”
五條悟愣住了。
他呆呆地指向自己:“我?”
邦妮十分肯定地點頭:“當然啦,就是你。”
五條悟折返回大門口,抓着邦妮的肩膀搖晃起來:“邦妮醬不是都說了我是你的專屬小弟了嗎,怎麼又不承認我是家養貓了!”
怎麼繞來繞去,他變成外面的野貓了!
邦妮被晃來晃去感覺腦袋暈暈乎乎的,面前人的冷香又一直萦繞着她,讓她逐漸産生了安心的感覺。
反正在五條悟面前,也不需要防備什麼,這家夥……
她幹脆眼睛一閉,就這麼睡着了。
五條悟感覺到她呼吸變緩的瞬間就停止了動作,他張大了嘴巴,第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看上去很無聊。
要不怎麼感覺邦妮醬總是躲着他呢,好多天不理他,一見面就睡覺。
一邊這麼想,五條悟的嘴角還一邊揚上去。
能在他眼前一點也不客氣地安心睡着,這到底代表什麼,誰都應該知道吧!
五條悟一把抱住站着睡覺的邦妮,在懷裡颠勺一樣颠了颠,看到她皺眉後又立馬停止,新奇地感受着懷裡軟軟的觸感。
平時扛着學生扔到咒靈面前的事情做多了,這是他第一次手法這麼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