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的死,曾讓古今多少人惋惜。
葉卓自然也是惋惜的,所以她決定複活扶蘇。
反正眷屬還有三個空缺,大不了再被系統坑一筆巨額積分。
打定主意後,葉卓朝着青年走去。
“公子,是遇到什麼傷心事了嗎?怎麼獨自在這裡撫琴?”葉卓撩起寬大的裙擺,學着扶蘇的樣子,跪坐在他面前。
“不曾有什麼傷心事。”扶蘇搖了搖頭才擡眼看向面前的姑娘。”
目光相對,仿佛月光傾瀉過來,葉卓看到一雙如皎皎明月般的清冷眼眸。
“姑娘是何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荒涼之地?”
“你呢?又為何在這麼荒涼的地方撫琴?”葉卓笑盈盈反問,“可是有什麼心事?”
這麼近的距離,就算扶蘇披散下來的長發擋住兩側臉頰,也足夠葉卓看清他的長相。
長眉高鼻,棱角分明的下颌線,扶蘇公子是個标準的美男子。
他年紀不大,看起來二十六七的樣子,眉宇間萦繞淡淡憂郁,即使如此潦倒落魄,也無損他與生俱來的雍容矜貴氣質。
“吾乃罪人,被罰禁此地。”扶蘇輕歎一聲,垂眸低頭,手指又在琴弦上撥動了幾下。
琴聲動,葉卓又想流淚了。
“公子有什麼罪?”
“吾不知。”
“既然不知,那就是無罪!”葉卓伸手,抓住那隻撥動琴弦的手。
别彈了,再彈我真要哭了。
“無罪?豈會無罪,隻是吾愚笨,未曾領悟。”扶蘇手被抓住,擡眸望過來。
那眼神中的茫然,讓葉卓心碎了一地。
“你就沒想到,那诏書是被奸人篡改了?”葉卓目光灼灼盯着扶蘇,“你知道你已經死了嗎?”
“吾有罪。”扶蘇再次垂眸,身子卻在微微顫抖。
“你沒罪!那命你自殺的诏書是被篡改了,你父皇本意讓你繼承皇位,但他信錯了人,遺诏被篡改了!”
“遺诏?”扶蘇身子抖得更厲害了,他仿佛不願面對現實般,低着頭喃喃自語,“原來父皇真的崩逝了。”
“是啊,他突發疾病駕崩,臨終前遺诏讓你繼位,但李斯和趙高卻串通胡亥篡改诏書,命你和蒙恬自殺,而你居然就真的傻傻自殺了!”
葉卓替後世無數痛惜秦二世而亡的始皇粉們發出靈魂質問。
“為什麼要乖乖自殺?蒙恬手握雄兵,你們完全可以揮師北下,奪回屬于你的皇位,為什麼要自殺?”
葉卓恨不得抓住扶蘇的肩膀使勁晃他的腦袋,“你就這麼愚孝嗎?就從沒懷疑過诏書的真僞?你怎能如此糊塗?”
“那,大秦不就陷入内亂了。”扶蘇依舊低着頭。
他語調平和,淡淡的一句話讓葉卓愣住了。
“你懷疑過的,對嗎?”葉卓這次是真的心碎了一地。
“你明知道那诏書是假的,卻還是甘願赴死,隻因為不想争權奪利,陷國家于動亂中。”
這次扶蘇終于擡頭了,他目光清澈柔和,唇角微微揚起一點凄涼笑意。
“姑娘說的對,吾并非沒有懷疑過诏書真僞,若诏書是假的,那就代表父皇出事了,臨終前沒能指定繼任之人。”
“父皇有子二十餘人,吾并非他看中能治國之人,若吾與兄弟們争奪帝位,恐六國餘孽趁機生事。”
“蒙将軍奉命戍邊,北抗匈奴,若率大軍随吾回京奪權,匈奴趁機南下又不知殘害多少北境百姓。”
“秦剛統一六國,根基不穩,不能再生變故。”
“誰做皇帝無關緊要,重中之重是秦不能亂。”
古往今來,有多少國家是衰亡于内亂中。
扶蘇目光垂斂,語調平和的說出他甘願赴死的真正原因。
葉卓聽得眼淚流了下來,她握緊了扶蘇的手,淚花模糊了她的視線,讓她看不清眼前青年的面容。
“可是,你知道秦三年後就亡了嗎?”葉卓哽咽着說。
她從沒這麼心痛過,為這個過于仁善的青年。
“你以為你不争不搶,自願去死,皇位順利過渡,大秦的基業就萬無一失了嗎?”
“你以為有蒙恬守着北邊,蒙毅坐鎮朝堂,誰當皇帝都能保證國家不亂嗎?”
“一朝天子一朝臣,你以為誰都有始皇帝的雄韬偉略,治理好一個帝國嗎?”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以國家大局為重嗎?”
“你錯了!”
“你死了,蒙恬蒙毅沒多久也被逼死了,新帝的殘忍程度超出你的想象,短短兩個月,你所有的兄弟姐妹全都被他殺光了。”
“你雖過于仁善,不是始皇帝希望的儲君模樣,卻是他所有子女中最優秀的,最适合接任帝位的長子。”
“長子,就算沒有遺诏,也是第一順位繼承人,不會有人質疑。”
“可你卻因為愛惜百姓,把皇位拱手讓給奸佞小人。”
“三年,僅僅三年,大秦就亡了!”
多可惜啊!
“怎麼可能?”扶蘇清冷的目光中染上震驚,他倏然站起,連帶着把葉卓也拉了起來。
那把凄涼的三弦琴掉在地上,憑空消失,周圍的場景也從凄涼的大漠孤煙直變成鹹陽城的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