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猛地冒出來的四個字,讓蘇喜英愣了住:“我管你身體好不——”
忽然她想到什麼,臉頰泛起紅暈,瞪大了眼睛斜乜他:“說什麼呢!你們男人是不是都隻想着胯間那二兩肉!”
周成禮沒往這方面想,聽到她這麼一句話,斂住眉眼,等對方平靜下來,他才緩慢開口解釋:“沒有,我可以幹活。”
“我管你幹什麼——”
蘇喜英頓住,明白他的意思後,咳了一聲:“你這身闆就不像做莊稼活的樣子,我信不了你。”
周成禮垂下頭,不再說話。
這場面弄的蘇喜英很不适,仿佛誰家好兒郎叫她欺負了一樣,委屈的像個小媳婦。
媒婆從屋裡出來就看見這樣的場景。
高上一頭的男人略微垂着腦袋,而站在他面前的姑娘昂起頭,雙手叉腰,氣勢極足。
她走過去,臉上的褶子擠在一起:“英姑,禮哥兒,聊的怎麼樣?”
“不好。”
“不錯。”
二人回答的聲音同時響起,蘇喜英瞪過去,周成禮依舊垂着眼眸。
媒婆見成了一個,心情愉悅:“英姑啊,我與你爹聊了,他現在找你呢。”
蘇喜英看向她:“我爹怎麼說的?”
媒婆拿起手絹掩住笑意:“還能怎麼說,這麼好的兒郎,打着燈籠都找不到!”
蘇喜英自然不信,她轉身就往屋裡走。
來到屋裡,見到爹坐在桌子旁,雙手撐在腿上,垂着腦袋。
“爹,你答應了?”
蘇老爹聽到聲音,擡起頭看向她,不答反問:“你當初不是想招個入贅的嗎?”
蘇喜英一屁股坐下來,焦急道:“當初是為了推脫,畢竟沒人願意做上門女婿。”
蘇老爹直起身子:“英姑,你也大了,該嫁人了,當初爹想讓你嫁出去過過好日子,可上次蘇府的事,爹又不放心你嫁出去,你的脾氣,沒有婆家能受得了。”
“如果這個孩子,吃苦耐勞,老實本分,爹覺得......還行。”
蘇喜英一聽就知道媒婆那張嘴把她爹勸服了:“他看起來像普通人嗎?”
這話又确實觸動了蘇老爹,他也看出外面那人身份應該沒那麼簡單,但媒婆說人有點傻,畢竟是入贅,應該也沒有什麼影響。
“你若覺得他不行,也罷,我便托媒婆另尋他人。”
蘇喜英真是坐在熱炕上,怎麼都不得勁:“我不找!”
蘇老爹語氣不耐:“這婚你是躲不掉的。”
二人的争吵聲吵醒了床榻上休息的蘇母。
蘇喜英還沒說話,就看見娘從床上下來,嘴裡念着:“玉英,玉英。”
她連忙走上去:“娘,是不是吵醒你了?”
蘇母看向她,眼神空洞:“玉英,你去哪了?娘找不到你了。”
說着便開始哽咽,随後就哭了起來。
蘇喜英将她娘抱在懷裡,輕輕拍着她的背。
蘇老爹偏過頭,深深地歎了口氣:“造孽啊。”
最後,媒婆不知他們父女二人如何聊的,但現在事成了,自己也算沒砸了招牌。
她也知道蘇家的情況,喜禮錢就拿了兩斤白面,畢竟那男人也不是自己找的,算不上吃虧。
蘇喜英将蘇母哄睡後,便跟着爹來到院子裡。
周成禮負手而立站在院子裡,看着西牆那堆坡土堆。
蘇老爹突然覺得一陣尴尬,他走過去:“周——”
他一時沒想起名字。
周成禮側過身,微微俯身答道:“周成禮。”
“成禮,我還沒和你聊過,你為什麼要入贅啊?”蘇老爹還是有些不放心。
周成禮姿勢不變,語氣一如既往:“我無家可歸,想尋個去處。”
“那你爹娘?”
周成禮眉眼低垂,沒有說話。
蘇老爹自然而然帶入他無父無母,是個孤兒。
“你的情況,我大緻了解,但我們家你可能還不清楚,也得與你說清楚。我和老伴就這麼一個女兒,雖說山裡人不矯情那些,但也是唯一的一個女兒,她是疼惜我們兩個老的,才不願意嫁人。”
又說,“我呢,腿腳有些不好,她娘呢,早些年受了傷,神志不太清楚,家裡的重擔都壓在英姑一人身上,我隻希望你來了之後,能幫幫她。”
蘇喜英第一次聽見爹說這麼多話,她靠着牆,手指摳着牆皮,擦了一手白灰,腳也閑不住,不停地踢着牆角。
周成禮就這麼俯身聽着,直到對方說完,他才直起身子,看了眼蘇喜英,轉過頭,鄭重地說:“您放心。”
蘇老爹聽這話自然心安不少,可又覺得這人看上去不像腦子有問題的,一時間情緒交織在心頭,讓他理不清。
同樣理不清的還有蘇喜英,她忽然就有了成親的對象,一時還無法接受。
但現在有人上門了,蘇老爹也不再關着她,她就立刻跑到豆蔻家去。
“豆蔻,我要成親了。”蘇喜英趴在桌子上看着她。
豆蔻手裡動作一頓,不可思議:“這麼快?”
蘇喜英直起身子,撐着下巴:“之前我為了斷了爹的念頭,告訴媒婆我隻要入贅的,本以為不了了之,誰知她還真找到了。”
豆蔻:“他人怎麼樣?”
蘇喜英想了想:“長得還行,就是腦子不行。”
“啊?”豆蔻訝異。
蘇喜英歎口氣:“哎,我已經答應爹了,唯一能安慰的就是我不用出嫁,還可以照顧他們。”
豆蔻點頭,又遲疑地說:“可這畢竟是你的終生大事,會不會有些草率了?”
蘇喜英又趴了回去:“沒辦法,現在他都成了我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