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嘴角含着淺淺的笑:“你喜歡嗎?”
蘇喜英下意識點頭:“喜歡。”
“那就給你了。”豆蔻說。
“好!嗯?給我?”蘇喜英愣住,驚訝地看着她。
豆蔻溫和地笑:“對。”
蘇喜英放緩聲音,輕聲問:“這是什麼?”
豆蔻縫下最後一針,剪斷線頭:“喜服。”
“喜,喜服?”
蘇喜英整個人呆滞住,她眸光閃爍,嘴巴微張。
豆蔻将衣裳抖了抖,鋪展開,上面龍鳳呈祥的圖案活靈活現,柔軟的布料滑過蘇喜英手背,溫涼的觸感。
蘇喜英顫了顫眼睫,低聲問:“給我的?”
“嗯,娘說女人出嫁,喜服最好是娘家人親手縫制,我便想着替你做一件,原本想着以後給你的,沒想到這一天這麼——”
蘇喜英猛地抱住她,突然的動作讓豆蔻駭了一下,要說的話也斷掉。
“英姑?”豆蔻伸手抱住她,溫聲問。
蘇喜英眼中蓄滿了淚,溢出來,滑落到豆蔻的衣上。
好大一會兒,她才平穩情緒,偷偷擦幹眼淚,笑出來:“你什麼時候開始做的?”
豆蔻也伸手擦了擦她的臉:“我做的慢,搞了有一陣子。”
說着将手裡喜服遞給她。
蘇喜英萬分小心地接過喜服,往身上套。
“剛剛好,豆蔻。”
豆蔻也站起來替她抻了抻衣袖:“英姑,你真美。”
蘇喜英笑得明媚:“那可不,我也覺得!”
窗外樹影借着正午烈陽灑落在她們身上,兩個姑娘坐在矮塌上,笑意印在眼裡。
——
蘇喜英懷裡緊抱着喜服,她心裡仿佛釀了蜜酒,有些醉人。
借着月光她回到家,裡面除了她的屋子,其他都是黑漆漆的。
她推開房門,微弱的燭光照亮一小片,周成禮垂首坐在桌邊,不知在想什麼。
“你還沒睡?”她輕聲問。
周成禮擡起頭:“嗯。”
蘇喜英把衣裳放到衣櫥,以為他在等自己:“下次不用等我。”
周成禮瞧見了她懷裡的東西,也知道那應該是喜服,長睫掩住眼眸,藏住了情緒,唯有那雙緊握的雙手暴露了他的不安。
蘇喜英放好之後,看他還坐着,便走過去,坐在了他對面。
蘇喜英:“有事說?”
周成禮看向她,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便搖頭。
蘇喜英見他怪怪的:“你是不是緊張?成親前緊張?”
周成禮順勢而下:“或許是吧。”
蘇喜英闆起臉:“你這樣搞的我好像很期盼着成婚一樣,既然說到這事了,那我們索性現在說開了吧。”
她拿起水壺,倒了點水在桌上,随後用手指沾了沾,在他們中間劃了一條線。
“這是界線,成親前有,成親後依舊有。”
周成禮看着她的動作,又擡眸盯着她的眉眼。
“我這人性子不讨喜,不止一人說過,我改不了也不想改,你在這裡的日子我隻能說吃喝不愁。”
她頓了一下,又說:“我呢,隻想給爹娘盡孝,讓他們安度晚年,也是為了讓他們安心,這出戲你可以不用演到最後。”
“戲?”周成禮打斷她。
蘇喜英點頭:“你雖入贅,但我不知你過往,你離開之後,還是以前的你。”
她瞧了他一眼,手肘撐在桌面上:“你不用覺得我吃虧,反過來說應該是我在利用你解圍,因為不是你也會有其他人,我總會有這麼一天,但還好我現在不讨厭你。”
燭光倒映在他眼中,周成禮下颌緊繃。
蘇喜英額間散落些碎發,回來的路上剮蹭到樹枝,帶了些枝葉。
周成禮看見了,他伸出手,還未到跟前,蘇喜英往後一撤,戒備道:“你幹嘛?”
“有枝葉沾在發絲上。”他聲音不似以往冷淡,帶了些月光的柔和。
他想再次伸手,然而沒等他伸過來,蘇喜英已經對着自己腦袋胡撸起來,把腦袋揉的亂七八糟。
“掉了沒?”她問。
周成禮看着:“沒。”
她又開始胡撸:“現在呢?”
“掉了。”他縮回手說。
蘇喜英現在亂七八糟,她将散落的發絲全部高盤起,整個人飒爽極了。
“行了,早些睡吧。”她站起身才看見那床闆上依舊是光秃秃的。
“哦!我忘記買鋪蓋了。”她拍了下腦袋。
周成禮依舊坐在那:“無事,有個地方就行。”
蘇喜英垂眸盯了他一眼,看起來是個貴公子,但貌似好像也沒有那麼矜貴矯情。
“這樣吧,我把冬衣拿給你,你再将就一晚,明日肯定會有鋪蓋的。”
她不能讓别人說她虐待。
周成禮本想拒絕,但見她已經将衣服從衣櫥裡丢到他的床闆上,就沒說話。
其實他已經很知足,床闆總比地上好。
周成禮仰面躺着,衣服上似有若無的清香一直萦繞在他的鼻尖,好似催眠一樣,讓他很快就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