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禮坐在土竈前,手裡撥動着竈裡的柴火,火光照亮他的臉,映的那雙眸異常黑沉。
他在想自己當初來到這裡,沖動之下做的這個決定是對是錯。
腦中思緒繁多,他胸口像堵着一塊石頭,煩悶不已,可又尋不到根源。
過了一會兒,他端着熱水,徑直推門走進來,哪成想房裡的人也沒料到他這麼快就好了,剛剛穿到肩側的衣衫,就這麼尴尬的卡在那。
蘇喜英立馬穿好衣服,扭頭看他,皺起眉頭:“你怎麼不敲門?”
周成禮在看見的那一刹那,就立刻轉過頭去,可視線裡總還有那一抹白。
他沉聲道:“抱歉。”
蘇喜英穿好衣服,走過來,忽然覺得自己也過分了,畢竟他們早上剛剛成親。
本來她不想說話,但奈何人家剛剛救了自己。
“我剛剛忘了我們已經成親,我穿好了,你進來吧。”她說。
周成禮轉過身,将熱水盆放在桌子上:“好了跟我說。”
說完他便轉身出去,迅速而果斷。
蘇喜英剛要說的話,就卡在喉嚨裡,她低頭看了眼右手:“算了,我自己可以。”
周成禮快步走出來,外面燥熱的風并沒有讓他緩解多少,胸口依舊起伏不定。
然而這慌亂隻有他一個人,屋裡的蘇喜英正在艱難地擰幹帕子,單手操作,讓她咬牙切齒。
終于擰幹時,她咧嘴一笑,誰知一個沒拿穩,又掉了下去,浸泡在水裡。
“......”
最後廢了好些功夫,她才把自己收拾妥當。
蘇喜英打開門,瞧見院子裡背對着站在那的人,身姿挺拔,她忽而就想起早上他一身喜服的模樣。
她心裡湧上一些異樣:媒婆是從哪裡找到的這個人?
“我好了。”她輕聲開口。
周成禮轉過來,他又恢複平常,淡淡嗯了一聲,就走過來,但瞧見她還站在門口并沒有讓路的意思,不明白地垂眸看她。
蘇喜英仰頭看他,語氣疑惑:“你和媒婆是怎麼認識的?”
周成禮微怔,旋即斂住情緒,神情疑惑地瞧着她。
蘇喜英不知為何似乎從他臉上看到的意思是:你現在才問是不是晚了點?
“你長得好看,還自願入贅,我現在不得不懷疑你是不是認識蘇志才。”她語氣疑惑又含着一絲肯定。
周成禮微愣,忽然扯了下嘴角,他被氣笑了。
“你是在懷疑今晚的事是我做的?”他眼神鎖在她臉上。
蘇喜英直視他:“我在想你是不是蘇志才找來替他拜堂的,不然他今晚怎麼會穿着喜服?”
她從回來之後就開始疑慮,蘇志才一直想娶她,但周成禮出現之後,她就沒看到蘇志才的鬧騰,直到今晚她看到穿着喜服的蘇志才,那一刻,她想起有習俗可以是替人拜堂。
周成禮聽她說的越來越離譜,從一開始以為自己身份暴露的驚訝到現在無語。
他錯身走了進去,沒有理會她的無厘頭。
然而他的反應在蘇喜英看來,像是被她說中了,她轉身回屋,怒氣沖沖:“你真的是?”
周成禮端起水盆,側眸看向她,認真道:“蘇志才這三個字,我今晚第一天聽。”
随後隻留個她一個背影。
周成禮一出來,就覺得自己方才的慌亂像個傻子,他扭頭看了眼屋子,又冷冷地轉過去。
蘇喜英摸了下鼻子,嘟囔道:“難道猜錯了?冤枉他了?”
過了好半晌,她都快要睡着了,屋門又被打開,帶進來一陣燥熱的風。
屋裡的燈燭沒滅,蘇喜英睜開迷瞪的眼,低聲道:“記得熄——”
她話還沒說完,油燈就已經被熄滅。
蘇喜英瞥了一眼他:“你生氣了?”
周成禮坐在自己床邊,外面天都快要亮了,過了一會兒,他緩緩開口:“沒有。”
然而他沒聽到身後的回應,便轉頭看去,就瞧見床上的人已經呼吸漸平,陷入沉睡。
“......”
豎日,蘇喜英直接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她伸着懶腰走出來,看見院子裡已經吃上飯的兩人,驚訝:“你們怎麼不喊我?”
蘇老爹斜瞥她一眼:“我以為你又跑出去了呢。”
話音裡明顯還有昨日的怒氣。
蘇喜英走過來,剛要拿起饅頭,就被蘇老爹打了下手。
“梳洗去,像什麼樣子!”
蘇喜英手背一疼,下意識伸手捂住,蘇老爹瞧見她右手裹着布條,忙問:“你手怎麼了?”
蘇喜英低頭看了眼:“啊,被樹枝劃了一下,不礙事。”
為了不讓蘇老爹追問,她三步做兩步沖到柴房,竈上還有熱水,她舀出一些,簡單洗漱一番,因為手不太方便,又浪費一些時間,等她出來,就看見周成禮已經開始收拾桌子了。
她走過去:“我還沒吃呢。”
周成禮手上一頓,接着又繼續。
蘇喜英握住他的手臂,提高聲音:“我還沒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