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到天色将晚,桌下倒着兩個空酒壇子。
林志扶着他爹離開,林叔一邊走一邊嘴裡還在叫着:“蘇大,别走,繼續喝!”
蘇老爹酒量頗好,尚未醉,隻囑咐林志照顧好他爹。
蘇喜英撐着下巴盯着桌面,忽而旁邊傳來咚的一聲,吓了她一跳。
她扭頭看去,周成禮臉頰布上紅暈,皺緊眉頭倒趴在桌上,她雖然有些暈乎乎,但沒有醉。
蘇老爹瞧見了,喊了聲:“成禮?”
周成禮隐約聽見聲音,他身子晃動一下,随後又沒了動靜。
“爹幫你把成禮扶回屋裡不?”蘇老爹問。
蘇喜英擺擺手:“不用,院子裡可以醒醒酒,我陪他就行,爹你回屋吧。”
蘇老爹也點點頭:“那行,爹去睡會,有事記得喊我。”說完便轉身回了屋。
院子裡又隻剩下他們二人,蘇喜英撐着額角,側過身看醉趴的人。
周成禮緊閉着雙眼,她便湊近了些,才發現他的眼睫還挺長的,就這麼瞧着她心裡忽然有個念頭冒出來。
于是她又湊近了些,慢慢伸出手,輕輕地掃了下他的眼睫,直到看見他眼睫顫了顫,她笑出了聲,反應過來又立馬捂住嘴巴。
随後她手指稍離開他的臉,沿着他的鼻梁往下走,周成禮的眼角也染上了紅暈,看起來好像哭過一般,說起來比起看他醉酒的樣子,她更想看看他哭起來是什麼樣子。
似乎想到了什麼畫面,蘇喜英又噗嗤一聲笑出來。
突然一陣風吹來,将上方的枝葉吹了下來,晃晃悠悠地蓋在了他的臉上,遮擋了她的視線。
蘇喜英心裡好像有這落葉飄落的蹤迹一般,絲絲縷縷地輕癢,她小心地伸手,想要拿掉那片葉子。
林志一進門就看到這幅畫面,男人趴在桌上,女人靠的很近,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以為他們在親吻。
他慌張地避開,一不小心撞到了門,聲音不大但足以讓裡面聽見。
蘇喜英擡起頭:“林志?”
林志摸着鼻子,尴尬地走進來:“那什麼,我是把這個拿給你的。”說着将手裡的人參根須遞過來。
蘇喜英站起身:“林叔林嬸真的有嗎?”
林志笑:“自然,我肯定要給我爹娘留啊,再說這些年,感謝你們照顧我爹娘。”
蘇喜英也笑:“哪裡的話,既然這樣,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林志表情些微驚訝:“可以呀英姑,幾年不見,說起話來文绉绉的了。”
蘇喜英瞥他一眼:“我以前很粗俗嗎?”眼神裡含着警告。
林志笑了笑,搖頭:“倒也不是,你不俗但粗魯的很,那時候以為你沒人要呢。”
“什麼叫我沒人要,那是我不要他們好嗎?”蘇喜英不滿。
林志知道她的脾氣,連連抱拳道歉:“對不住姑奶奶,是我錯了。”
落葉之下,周成禮早已睜開眼,耳邊隻有低低地交談聲,他繃緊側臉,握緊拳頭,他用了極大的忍耐力才沒有坐起來。
等林志離開之後,蘇喜英轉過身,卻被身後坐起來的人吓了一跳:“你做什麼,吓死我了。”
周成禮身子往後靠在椅背,姿态懶散。
蘇喜英沒見過這樣的周成禮,歪着頭瞧着他:“你是醉了,還是沒醉?”
周成禮眼睛似乎含着一層霧氣,蘇喜英盯着看了一會,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周成禮?”
周成禮沒有回應,他總覺得眼前的身影似真似虛,他緊緊地閉了閉眼,又緩慢地睜開。
可當他睜開眼的那一瞬間,發現眼前沒有了那道身影時,胸腔裡的心急速墜下,他猛地站起身。
“又做什麼?”聲音從旁邊傳過來。
周成禮視線跟随,在柴房門口看到她時,那顆心才安穩的又落回胸腔裡。
他緊繃的肩背一松,又坐了回去。
蘇喜英看他似乎有些不高興,上前詢問:“你怎麼了?是不是很難受?”
周成禮仰頭看着她,聲音從喉嚨裡傳出來:“嗯。”低沉微啞。
蘇喜英将手裡的熱帕子遞過去:“哪裡難受?不能喝酒你逞什麼能呢,把自己喝成這樣,難受的還是你自己。”
周成禮怔住,才知道她是去給自己拿帕子,他眨了眨眼,擡眸看去,眼底一片紅:“手疼。”
“嗯?”
蘇喜英立馬彎腰察看,她看着包緊的紗布:“哪裡疼?”
周成禮克制自己的情緒,緩緩道:“不疼,就是沒力氣。”
蘇喜英白他一眼,撿起旁邊的帕子:“想讓我伺候你,就直說。”說着将帕子拍在他臉上,又報複性的擦了擦。
周成禮在帕子過來的時候,就閉上了眼,溫熱的帕子貼在臉上,耳邊傳來清脆的笑聲,他的唇角不受控制地提起。
帕子離開,視線裡是一張白皙明媚的笑臉,大而亮的眼睛盯着自己,眼底含着狡黠,視線往下是紅潤的唇,唇角有個極小的渦,随着笑容的變化,時有時無。
周成禮喉頭滾動,他想吻她。
那紅唇張合着,他卻聽不見任何聲音,他忍着自己的欲望,卻發現在她面前自己所有的自持都全線崩盤。
周成禮的眼底越來越紅,欲望也越來越強烈,最後他繳了械投了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