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詫異,指了指自己:“我?”
蘇喜英皺眉,立馬伸手攔在豆蔻身前,全身都戒備起來:“夫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輕竹見她們如臨大敵的樣子,眉眼都染上笑意:“莫要害怕,我雖不是什麼好人,卻也不是你們想的那種壞人。”
蘇喜英依舊擰眉盯着她。
“我隻是想問問豆蔻姑娘,可認識青竹?”她斂起笑意,看向豆蔻。
蘇喜英怔住,她覺得自己沒有聽錯,輕竹不是她自己嗎?
豆蔻神情與她一緻,一頭霧水。
輕竹也看出她們的疑惑,解釋道:“是與我同名,但此青非我名中輕,是青綠之意。”
她話音一落,豆蔻一下子瞪大雙眼,驚訝道:“青竹?”
輕竹盯着她,了然地笑起來:“你果然知道。”
蘇喜英疑惑地看向豆蔻。
豆蔻神情依舊是不敢置信,她離開花林苑之後便再沒聽旁人提起過青竹的名字,起初知道她叫輕竹,她還震驚着。
“青竹是我在花林苑的時候認識的姑娘。”豆蔻停了一瞬,又說,“花林苑同憶相閣一樣,當時的青竹是那裡的花魁姑娘。”
她回想起幼時在那裡呆的三年,遇到過很多姑娘,唯有青竹給她的印象至深,直到現在她的模樣一直在她腦海中。
“你是怎麼知道青竹的?”豆蔻問道。
輕竹垂眸看向手中的絹帕,月牙白的料子上面隻繡着一簇青綠的竹子。
“她是我的姐姐。”
她聲音很低,卻如重石砸在車廂裡,震的蘇喜英她們心頭直跳。
馬車依舊平穩地往前行駛,車外嘈雜的聲音像是被屏蔽一般,車廂裡安靜極了。
“實際上我有三個姐姐,除了青竹之外還有兩個,隻是挨不過天命早早就離世了,現在想來早早地去往極樂世界也好過苟活。”她看起來年紀并沒有很大,卻總覺得聲音裡滿含滄桑。
“爹娘想要個兒子,就一直生到了弟弟出世,等他來到這個世界,我又多了個妹妹。”她嘴角扯着涼薄的笑,“愈是貧窮的地方愈是孩子多,養不起就會賣掉,青竹成了家裡老大,她以為自己跟着牙人走了就會保住我和妹妹。”
蘇喜英聽着她的話,攥緊了手心,指甲仿若要陷入肉裡。
“我後來才知道姐姐去了妓院,窮人家的女兒若是有個好樣貌就會成為累贅。”
蘇喜英見她眼角泛起了淚花,心裡堵的慌。
輕竹拿起帕子輕輕地擦拭了下眼角,繼續道:“我從家中逃了出來,未經世事最易被騙,我原本要去尋姐姐,卻意外掉入了建州這個虎狼窩。”
馬車停下的時候,輕竹也說完了,她揚起嘴角,好像釋懷了一般。
“你是怎麼知道我認識青竹的?”豆蔻聲音喑啞。
輕竹看向她的發髻:“你的這個發髻隻有我姐姐會。”
蘇喜英擡頭看去,她之前還說豆蔻這個發髻好看,而且幹淨利落。
豆蔻擡頭摸了下,這個編發确實青竹教她的,看起來簡單,她卻學了很久,開始她一直覺得是自己笨而學不會。
“姐姐這些年好嗎?”輕竹問。
豆蔻垂下眉眼:“我七年前就離開了花林苑,對不起。”
輕竹一怔,她在食肆看到這個發髻時,心裡的驚喜震驚難以抑制,不過她并沒有抱有太大的期望,直到确認她真的知道時,心中又期冀起來,而今......确實是奢求了。
“無礙,本就是我的奢望。”
“我隻在那裡待了三年,我現在也不知她還在不在。”豆蔻語氣低落。
輕竹笑了下:“我去尋過,她已經不在那了,沒關系若是有緣,我定能再見到她。”
豆蔻看着她,想安慰她,卻知道自己這樣說很蒼白無力,在青樓妓院裡的姑娘再好又能好到哪裡去。
輕竹看出她的意思,彎了彎唇:“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對于我來說,還能見到與姐姐認識的人已是知足,不論她現在在哪如何,我都覺得她會很好很好地活着。”
豆蔻咬了下牙,鼻尖的酸意一股一股地冒出來。
“好了,還是多謝你們。”說完她便撩起車簾,要出去時回頭又說,“在此等我,不要跟過來記得嗎?”
蘇喜英剛要起身的動作一頓,又坐了回去,隻得點頭應下。
輕竹離開後,轎廂裡氣氛依舊沉悶,似乎她的話還萦繞在這裡,久久未散去。
“豆蔻,你說為什麼我們女人總是有各種各樣悲苦的經曆?”蘇喜英頭抵在車窗旁,低沉道。
豆蔻擡眸,而後輕歎:“我也不知道。”
她們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車身輕晃,車簾被撩起,輕竹彎腰走進來。
蘇喜英連忙轉身扶住她,問:“怎麼樣?”
輕竹坐下來:“我問了,她們說近日并無生人進來。”又說,“不過,有個姑娘說趙參軍曾來過讓她幫個忙,我看她形容的應該是你們。”
“趙參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