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台那盆向日葵逐漸走向枯萎的狀态，楊葵給它澆水，拿起剪刀把枯黃的葉子剪斷，盯着它看了許久。
她睡了一覺，夢到謝亦龍在喊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她始終看不清他的表情，觸摸不到他。
楊天江回來時看見她躺在沙發上，打開燈喊她回床上睡。
等他清楚看見楊葵的表情時，愣着說，“吃藥了嗎？”
楊葵睡了一下午，醒來時窗外黑沉沉的。外面小孩打鬧的歡呼聲，隐約聽見車子的喇叭聲，唯獨屋裡一片寂靜，恍如隔世的感覺。
“沒吃。”楊葵很輕的回複他。
楊天江倒了杯水，站在沙發一角回憶着說，“多久沒吃了，一個月？兩個月？還是半年？”
她早就停藥了，記不清具體時間，隻記得很久沒這種感覺。
“問題不大。”楊葵拿起水杯喝起，沒去刻意感受他的情緒。
她起身去廁所，回來時老楊站在窗邊打電話。
她隐隐約約感受到這通電話打給誰的，淡定坐在沙發上點外賣。
老楊打完電話坐在她旁邊，良久開口，“明天跟我去所裡熟悉一下，當跑腿你也去，我已經打過招呼了。”
“哦。”楊葵平靜地回答。
“你媽跟我說了，你有喜歡的男孩。”老楊嚴肅看着她，表面上一絲不苟，其實手抖得厲害。
他和徐彤一樣，想着姑娘都這麼大了，談戀愛是正常的，他們就是一時接受不了，不願看見她委屈自己。
“嗯，沒在一起。”楊葵坦坦蕩蕩說出來，她不喜歡做事瞞着父母，畢竟他們給予她生命。
老楊和徐彤也明白這點，有事直說，很少過于參與她的私事，畢竟女兒都長成大姑娘了。
“分了？誰提的？”老楊一副與人大幹一場的準備。
“是沒在過一起過，不是分了沒在一起。”楊葵糾正他的誤解，把話說清楚。
老楊如釋重負松口氣，繼續問，“人品如何，家境如何，對你如何。”
剛好這時有電話打過來，是外賣小哥送餐到了，楊葵接起電話打開房門，道個謝提着外賣進屋。
老楊捂着鼻子打開窗子，無語看着她低頭吃東西，“能不能不要在家裡吃螺蛳粉，味道很大。”
楊葵自然是不知道的，她開心時吃螺蛳粉，無聊時吃螺蛳粉，傷心難過時還是吃螺蛳粉。
大概因為它又臭又香，所以楊葵覺得臭味相投吧。
她懶得回他螺蛳粉的話題，調侃着說，“你當初和我媽在一起時，也是這麼對她說的嗎？”
老楊自知理虧，他能忍受徐彤吃螺蛳粉，但她未來喜歡的人能忍受嗎？
“别岔開話題，那小子怎麼樣。”老楊下定決心今晚也要問到滿意的答案。
楊葵咬斷粉條看他，很不屑道，“到底是誰岔開話題的。”
想想老楊也不會回答她，她自言自語說，“人品不錯至少有禮貌，家境聽說是在市中心那邊，對我如何，昨天買了向日葵給我。”
老楊差點血壓飙高，憋了半天說，“這些都是低成本的付出，不準跟他談！”
想想楊葵是他的女兒，什麼樣的他會不知道，隻好試圖說，“要談也不是不行，帶過來給我看看。”
“哦，行。”楊葵吃完螺蛳粉倒入桶裡，提着袋子下樓倒垃圾。
她看見了那隻小貓，去便利店買來面包喂它，幾天不見，小貓又瘦了一圈。
“啧啧啧，你這隻小貓，家人都不在了，還苦苦傻等。”楊葵心疼它幾秒，喂完面包上樓去。
她不知道的是，這短短幾秒，便是小貓的一生。
老楊回房間休息了，她打了一會兒的遊戲，熄燈睡覺。
就像老楊說的那樣，哪怕是當跑腿的，楊葵也要跟着去熟悉一下。
她一大早跟着老楊去所裡，真不知道誰同意他這樣的想法，簡直是壓榨剛成年的她。
楊葵跟着一位師姐學習，幫她拿東西找資料，跑東跑西暈頭轉向。
忙到很晚吃午飯，而且她還沒心情吃下去，非常不适應這種變化。
回家時，老楊意味深長看她眼，笑着跟同事打完招呼，拿起椅子上的外套離開。
老楊開着車，手搭在方向盤上問她，“如何，說一下今天的感受。”
“痛苦，煎熬。”楊葵盯着前方，緩緩吐出幾個字。
老楊笑着看眼她，說出事實，“沒經曆過社會的毒打。”
這麼一說，楊葵自愧不如，幹笑兩聲，“你還真别說，我一下子理解了當初的你們。”
這回老楊不笑了，安靜開着車。
當初他和徐彤都處于事業的上升期，沒誰願意放棄機會，整天整夜在所裡工作，以至于知道她外婆去世時，沒及時趕到。
兩人多多少少因為這件事，選擇和平離婚。
老楊去了菜市場買菜，下廚炖雞給她，
楊葵喝着雞湯，試圖說，“我明天可以選擇不去嗎？”
“給我一個理由。”老楊喝完湯盯着她看。
他也不是非要楊葵去，他隻是覺得以她現在的能力，日後出去工作不一定能養活自己。
在慈愛與嚴父之間，他選擇了後者。
“好吧，我沒理由不去。”楊葵認命地說。
她當然知道老楊是何居心，起點是為她好，她沒理由不去。
老楊夾了塊雞肉給她，淡淡道，“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沒有反悔的機會。”
“知道了。”楊葵生無可戀地說。
洗完澡，楊葵找周航打遊戲，她現在需要得到安慰。
周航揉了揉頭，選完英雄說“這一天天的，一個在醫院住下，一個在苦練舞蹈，一個明天還去體驗人生，就我無所事事打遊戲。”
楊葵聽見醫院兩字，很自然問他，“誰住醫院了。”
周航笑着猶豫半天，敷衍道，“還有誰啊，你龍哥。他不要我到處亂說。”
“他生病了嗎？嚴不嚴重。”楊葵皺着眉問他。
周航很欠揍地回答，“你怎麼不自己問他，我難道會知道嗎？”
就很，欠揍。
不知道你在這裡一股勁說個啥，害得楊葵差點挂機。
挂機可是大忌，會被舉報的。
因為她經常舉報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