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高承怔怔地看向黎汀,就聽他道:“許家嫂子也是我弟弟的表嫂,今天遇見常大夫才知道她家中最近遭遇不幸,還望公子……不,還望師兄能就此事查上一查,還她個明白。”
東許村中衆人都以為是瞎子的煞氣沖撞了許家嫂子,才導緻她腹中孩子保不住,早産夭亡,一聽黎汀這話,難不成這事兒還有蹊跷?
高承也沒想到他這個受欺負的居然還有心思關心欺負他的,但這個情況他也隻得應下來,答應一定會幫許家嫂子查清楚這件事。
汪娟兒被人架着,想說這明明都是瞎子克的,可她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對了,怎麼不見許家表哥在?”黎汀臨走前問道,汪娟兒沒理他,對高承道:“我家那口子今天有事出門去了,沒回來。”
高承點點頭,身後黎汀狐疑道:“真是這樣嗎?”
汪娟兒看着那幾個人朝着常家醫館去的背影,張張嘴,突然懷疑起自家男人來了——給兒子送葬這麼大的事兒,有什麼事能大過這件事去?
……
許宴秋懷裡揣着失而複得的錢袋,緊緊護在身前,生怕再沒有了,黎汀捏捏他的肩膀,小聲道:“沒事兒,回去再給你解釋。”
小瞎子不疑有他,乖乖點頭,湊在黎汀身邊亦步亦趨地跟着,兩人經過了常大夫的醫館,與他告别,常大夫今天看得比所有人都透徹,畢竟年紀大了,黎汀話裡藏刀,引着衆人将重點從許宴秋身上轉移到了汪娟兒身上,一來二去,等到事情明了,不管如何,東許村中衆人都會對許宴秋有所改觀。
常大夫看着那兩兄弟朝着成衣鋪子去的身影,心中感慨黎汀對許宴秋真是好得不得了,這邊還沒感慨完,就見高承身後跟着高克也往那邊去了。
常大夫想叫沒叫住,隻好眼睜睜看着高承走遠了。
對于身後有人跟着這件事,黎汀早就察覺到,可他還是裝作若無其事帶着許宴秋來到了成衣鋪子,交了錢讓裁縫給弟弟丈量尺寸,定做了兩身衣服并幾雙新鞋子。
裁縫本來見是瞎子,不想接生意,耐不住黎汀出手闊綽,沒人會和錢不過去,當即笑呵呵讓徒弟取來了軟尺,給許宴秋量身段。
“你在這裡坐一會兒,我就在門口。”黎汀拍拍許宴秋的肩膀,“等會兒帶你去買些吃的,想吃什麼?”
許宴秋還未出口的“别走”頓時被引導着變成了“我想吃炒雞蛋”,黎汀揉揉他的腦袋:“好,買了回去給你炒雞蛋吃。”
這邊安頓好了許宴秋,他才轉身來到成衣鋪門前,忽略了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的高克,看向早就等候在此的高承:“師兄還有事?”
高承聽他沒有換掉師兄這個稱呼,臉上頓時帶上了笑容:“想不到師弟是個熱心腸,倒是和師父一模一樣,師父最近身體可還好?”
“一切都好。”黎汀點點頭,“我也早就聽爹爹說起師兄,今日終于得見,果然是正人君子的做派。”
高承笑容更盛,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從黎汀想要結識的人,變成了想要攀附黎汀的人:“師弟言過,以後住在這東許村,盡管安心,有什麼事隻管讓高克來找我,我這做師兄的,一定不會讓師弟你受了委屈。”
話已經說到了這份上,黎汀非常滿意,在送高承離開之前,還是提醒了一句:“許家嫂子的事兒,還希望師兄多多挂心,也還我弟弟一個清白。”
他将高承高高捧起,為的就是這一刻,高承當然沒有推脫的理由,拍着胸膛做了保證,又将高克留下來陪着他們,這才轉身帶着人回了官府。
送高承離開,黎汀也沒再去管高克,留下他在門口走也不是,留下來也不知道該做什麼,隻好在門口站着等黎汀發号施令——他長這麼大爹娘都不怕,就怕大哥高承,大哥讓他在這裡等着,他就哪兒也不敢去。
黎汀回到許宴秋身邊時,那裁縫也已經找出了幾雙現成的,合尺碼的鞋子或是小靴子,黎汀挑了幾雙顔色明亮或是簡單好看的,當時就付了錢,又寫下要求讓裁縫定做,這才裝了鞋子衣服,領着許宴秋往外走去。
許宴秋還想自己拿着,誰知道黎汀将袋子從他手中拿走交給了高克:“跟上來。”
高克大氣都不敢出,忙跟上兩人的腳步,一路上黎汀買了雞蛋又買了小雞崽子,買了青菜買了肉,全都讓他拎着。
重也不重,但平時耀武揚威的小霸王,二流子,變成了小跟班,路過的村民都忍不住側目,高克咬牙也不敢發火,就這麼跟着黎汀回了小院子。
想起上一回他爬..牆想進來教訓許宴秋,結果被黎汀狠狠教訓了一頓,高克忍不住腿軟,黎汀拿了菜進了廚房,裡面響起鍋碗瓢盆叮叮當當聲,外頭院子裡許宴秋還不知道他沒走,正自己摸..索着将小雞崽子們趕去牆角的草地上,他之前熟悉院子的時候有摸到那裡的青草,小雞一定喜歡。
高克目光呆滞地看他一步一頓往前走,眼看着就要踩到一隻小雞,等到他反應過來時,已經蹿過去蹲下将小雞趕到了一邊,起身就看見黎汀正似笑非笑地在身後盯着自己看,一瞬間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半個時辰後,被留下吃了頓飯的高克不僅沒挨揍,還得到了許宴秋真情誠意的道謝,站在黎家院子門前,聽着身後小瞎子讓他路上小心,高克抹了把臉。
這兩個人,還挺好的嘞。
自己以前怎麼就那麼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