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許宴秋起身摸着廚房邊的繩子往門房走去,他們的小院子不需要有人看守,門房裡面放的大多都是平時用不上的雜物和剛買回來沒時間整理的東西,許宴秋在屋裡左摸摸右摸摸,總算找出了之前兩人一起買回來的一小袋子鹽。
黎汀站在竈台前,沉思該準備些什麼,他沒有親兄弟姐妹,過去也都是叔伯給他送生辰禮,乍一要讓他想出點兒什麼主意來,還真不容易。
而且也看不出來許宴秋想要什麼,給她一件新衣服都能讓他高興半天,就連白千景應允承諾給他買的松子糖也被他珍藏起來,每天隻吃一顆兩顆……黎汀蹙眉,手下鍋鏟将魚翻了個身,繼續看着鍋裡魚湯咕嘟咕嘟冒泡泡。
“黎大哥,鹽。”許宴秋走進來,待黎汀将鹽接過去後,他有些不好意思道:“黎大哥,我能向你要個禮物嗎?”
黎汀一愣:“你說便是。”
小瞎子真是讓他養得越來越“正常”了,終于學會提出自己的想法了。
小狐狸深感欣慰。
“在我生辰那天,你能親手給我戴上那個耳墜嗎?”許宴秋低下頭,越說聲音越小,手指習慣性在緊張時揪住了衣角,又怕被黎汀發現自己的小動作,隻敢攥着衣角不敢捏。
黎汀一時半會兒沒有回答他,許宴秋耳邊隻能聽見火星噼啪,心裡的期待不由得冷了兩分,就在這時他聽見黎汀道:“可以,但在這之前你要把傷口養好。”
耳洞一天兩天養不好,還要防着耳垂上的嫩..肉重新長回去,等到許宴秋生辰那天,也差不多剛好适合戴上耳墜。
“我也不急,與你人情就做到底,到那時候我和你一起戴上那對耳墜,高興嗎?”黎汀盛起點點魚湯,在唇邊嘗嘗鹹淡,小瞎子猛點頭:“好,黎大哥的話我記住了,可不許耍賴。”
“我何時耍賴過?”黎汀挑起眉,“别動,嘗一口魚湯。”
許宴秋嘴邊碰到了溫熱帶着魚湯香味的勺子,順勢低下頭抿了一口:“好香啊。”
“不鹹就好。”黎汀收回勺子,蹲在竈台邊用燒火棍将竈火滅了,今天就他們兩人吃飯,一個魚湯泡飯就夠了,“過來吃飯,吃完飯還有事要做。”
“什麼事?”許宴秋還是頭一回聽黎汀主動說出他有事要做,好奇之餘也希望自己能夠幫上他的忙。
黎汀将魚湯盛了出來,低聲道:“研香。”
……
“黎大哥,你好香。”
黎汀手上正将一個白瓷的小瓶子啟開木塞,從裡面倒出些許帶着粉色的液..體,他面前的桌上擺開了許多個小白玉碟子,大多數都是空的,隻有幾個盛着透明帶着花香的流質,看起來很是濃稠。
粉色融入透明流質之中,兩種花香融合在一起,并沒有激發出更濃的香味,反而将粉色的花香壓下去了不少,黎汀剛想找出他之前存下的海棠花膏放一些進去,就聽見在他身邊坐着的許宴秋來了這麼一句。
“是嗎?都有什麼香味?”黎汀瞄了他一眼,小瞎子根本不知道面前有什麼,也不敢大意伸..出手去觸碰,聞言他擡起頭嗅嗅,蹙眉道:“是槐花嗎?”
“不是,再猜猜。”黎汀用小銀勺将海棠花膏挖出一勺,放進白玉碟子裡,又拿起手邊銀色小棍攪拌兩下——這次黎東堂寄來的信中不僅僅傳達了他即将來看望兒子的消息,同時給他送來了老生意新的訂單。
狐狸對于氣味最為敏銳,黎汀尤其擅長花草香之道,從小就學會了研香的手藝,随着名聲傳出去,常常有人送來寫了要求的信紙并相應的酬勞,等黎汀做好,再随信叫人送回去。
大多數時候都是為閨中小姐們制香,偶爾也會接到來自瓦子裡的生意,那些風..塵女子對此出手很是大方,需要的香型也比大家閨秀們要濃重許多。
黎汀從來不會區别對待她們,不管是誰送來的單子,他都會認真做好送過去。
這一次也是之前經常光顧的幾位小姐的訂單,也不知道聽誰說了南海有種奇香,淡雅卻又能誘..人心魄,黎汀總覺得這玩意兒是騙人的,但試試也不是不行。
小瞎子想了半天,失望道:“猜不出來,我隻聞到過槐花香,再就是……等等,東許村後山有種沒有名字的花兒,爹爹之前給我帶回來過幾朵,我聞到的香味和黎大哥現在身上的香味很像。”
黎汀愣住,他低頭看看手邊信件中的兩張五十兩銀票,再看看耐心等待着他再次開口的許宴秋,忽然将桌上的東西收拾了起來,隻留下調制一半的那個小白玉碟。
“黎大哥,怎麼了?”許宴秋隻聽一陣叮叮當當,忙問道,“沒事吧?”
“小秋,走。”黎汀将他牽起來,“哥哥帶你出去溜達。”
他要去采幾朵那種花兒回來試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