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汀轉身走向許宴秋,牽起他的手,帶着人往山下走去,聽着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響,小狐狸勾了勾唇角——他也不是什麼大好人,畢竟是隻狐狸,心眼子比誰都多。
不管汪娟兒接下來會做什麼,都和他沒有關系,但他沒想到,汪娟兒失去腹中孩子後能做出來的事,竟然這樣讓他意想不到。
兩人這邊下了山,此時已經是快到中午,田地裡忙活的百姓少了一半,大多都回家吃飯去了,剩下還有些自己帶了幹糧的,都聚集在田埂邊吃飯,見黎汀和許宴秋回來,都沒說話——之前黎汀趕走那幾個小年輕,大家夥都看出他不是個好惹的。
隻是在這兩人離開之後,衆人就看見許五家的汪娟兒跌跌撞撞也跟着下山來,她裙邊沾了不少草泥,星星點點的泥點子讓她看起來很是狼狽。
“哎,許五家的,你這是怎麼啦?”幾個婆子放下手中的玉米餅子,起身要去扶眼看站不穩的汪娟兒,卻被她揮手擋開。
汪娟兒一眼看見婆子身後田埂上放着的,用來割雜草的鐮刀,一把拿起來握在了手上,婆子吓得不輕:“許五家的,你……你這是要做什麼去?那玩意兒早上才剛磨過,快得很,當心劃了你的手。”
“不用你管,到時候還給你就是。”汪娟兒聲音沙啞,拿着鐮刀從另一條小路回了東許村,幾個婆子你看我,我看你,回頭看看自家老頭子,男人們紛紛搖頭:“别管了,還有不少活要幹呢。”
“要是她拿去幹了什麼……”
“她沒那個膽子。”老頭兒招呼着衆人繼續幹活,“一個女人家,還能做出什麼事來不成?”
……
“對了,黎大哥。”
回東許村的路上兩人也牽着手,身邊路過的村民往旁邊躲躲,也沒多想——瞎子看不見路,牽着手帶路多正常。
許宴秋手上握着黎汀的小白玉瓶子,跟在他身後走着:“我有塊地。”
黎汀也才想起來之前兩人的确在說這麼一回事,他放慢腳步,輕聲問道:“你哪來的地?”
“村裡給我爹爹分的,現在應該在我名下……如果沒有被人劃走的話。”許宴秋原本還雀躍的語氣急轉直下,他也剛想起來萬一他的地被許五和汪娟兒分走該怎麼辦,眉頭緊緊皺起來,下一刻就被黎汀手指撫平:“沒事,下午帶你去一趟官府,讓高承找找便是。”
許宴秋點點頭,眼下也隻能這樣,要是早想到這個可能性,就先不和黎大哥說了,說都說了,要是地真的不在自己這裡,黎大哥會不會很失望?
他深吸一口氣,将這些想法都壓..在心裡,跟着黎汀回了家。
院子裡小雞崽子已經長大了不少,黎汀繞過這些滿地亂跑的雞崽子,找來掃帚交給許宴秋:“把小雞趕回去。”
這幾天他開始讓許宴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務活,剝蒜掃地,澆水挪花,他都能做得不錯——雖然是個小瞎子,自尊心強得很呢,總想着要幫黎汀做些事,好讓黎汀知道他也是有用的人。
許宴秋不知道,就算他什麼都不做,隻是呆在家中做個小米蟲,黎汀也樂意養着他。
許宴秋接過掃帚,聽着叽叽喳喳的聲音,将小雞們慢慢趕回去,他動作慢,黎汀進了廚房才發現醬油沒有了,和他說了一聲,打算出門去打一些回來。
才來到街上,就見許五屁滾尿流地從人群中沖了出來,身後還跟着披頭散發,手中握着鐮刀的汪娟兒。
女人叫嚷着許五不得好死,撲上去将許五死死攥在手上的褲子一刀劃開,三下五除二兩刀割了許五的命..根子。
衆人看得都不敢上前,黎汀也被眼前這一幕驚了一下,身邊膽子大還好事的碎嘴顫巍巍道:“聽……聽說這汪娟兒祖上是骟豬的,手法果然熟練……”
黎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