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為民超市正在播放着《早上好》，吳書雲悄悄喊周晶晶，周晶晶擡頭看她，吳書雲指指電腦，問：“能在歌單裡添加音樂嗎？”

周晶晶歪歪頭，“可以是可以，但不能添加太誇張的音樂，最好是舒緩一些的。”

吳書雲沖她比了一個ok的手勢，然後她搜索歌曲《第一次愛的人》，把它添加到了歌單，還重新排序了一下，拉到了靠前的位置。

之所以選這首歌，其實是因為周晶晶。

她記得初中時，周晶晶有一個Mp3，有段時間她天天戴着耳機。

吳書雲曾問她在聽什麼，她就給了吳書雲一隻耳機，裡面播放的，正是王心淩的《第一次愛的人》。

周晶晶說她已經單曲循環了很久很久。

吳書雲那時說，她還以為是周晶晶自己唱的。

這讓周晶晶高興很久，說她聲音才沒有這麼甜，而且她五音不全，根本不會唱歌。

吳書雲說周晶晶的腔調和王心淩有點像，很女性化，如果哭起來，會讓聽到的人覺得心碎那種。

那時周晶晶笑着說：“我這就哭給你看哦，看你心碎不碎。”

最後當然還是沒哭的，她幹打雷不下雨的嗚嗚了一會兒，自己放棄了，實在是哭不出來，畢竟她一點都不傷心，不僅不傷心，還挺開心的。

後來吳書雲又聽過很多次很多次《第一次愛的人》，她不再覺得周晶晶的聲音跟王心淩像了，王心淩的聲音很甜，周晶晶其實不是甜，而是破碎。

用言語實在是無法描述出周晶晶的聲音，要到很多很多年以後，吳書雲聽到一首叫做《侬想我了嗎》的歌曲，當歌手唱到：

侬想我了嗎

侬想我了嗎

偷入你的夢裡說悄悄話（心裡話）

侬想我了嗎

侬想我了嗎

月亮偷走我的心變成花（喜歡你）

侬想我了嗎

侬想我了嗎

愛到我無法自拔 回答（昏頭六沖）

侬想我了嗎

侬想我了嗎

Baby我心亂如麻

是一種上海小女人的很古典的聲音，嬌嬌柔柔，周晶晶就像存在于過去的小女人。

後來吳書雲又聽了該歌手的其他歌曲，又覺得不再像周晶晶了。

也許她聽得是一種情感，而不是嗓音吧。

……

沒多久，為民超市響起了《第一次愛的人》。

音樂聲一響，周晶晶立刻就把視線投到吳書雲的方向了。

吳書雲感覺到，也回看過來，兩人什麼也沒說，相視一笑。

後來有個顧客過來開發票，周晶晶就回到前台，吳書雲替換她去三号機收銀了。

吳書雲此時已經沒有任何不适，腸胃不做怪，人也正常了。

所以梁挺過來時，吳書雲對她說問問周晶晶，還是不要早班了吧，還是做她的晚班。

梁挺表示都行，她去了前台，跟周晶晶一說，周晶晶又來問吳書雲，确認吳書雲真的沒事，就說麻煩梁挺了，那還是上她的晚班。

梁挺說沒關系，正好省的上午都被她睡過去，時間都浪費了。

吳書雲說請她喝個水，不能讓她白跑一趟，梁挺說水可以喝，不過不用請。她自己進超市拎了一瓶尖叫出來，自己跑到空着的一号機解鎖密碼，掃完付款，然後沖吳書雲嘿嘿一笑，走了。

吳書雲隻能沖她彎了彎拇指，表示謝謝。

這也是她新學的，因為有次早會上，經理說，收銀員沒事時話不要太多，一直在那叭叭的聊天，影響不好。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被針對的話最多的崔美麗号召大家整起手語來了。

不過她們也就那一時新鮮勁，隻學了幾個簡單的，就不願深入研究了。

晚上，客流量非常大，收銀台開了四個機子，超市爆滿，根本忙不過來。周晶晶在前台也很忙，沒空幫忙收銀，于是人事小慧也下來收銀了。

小慧梳着高馬尾，穿着白襯衫，她亭亭玉立的旁觀了一會兒，說吳書雲收的太慢了，讓她來，然後吳書雲的位置就被小慧占了。

吳書雲在一邊看了看，沒覺得她有多快，她就覺得小慧動作大起大和，看起來确實顯得很忙碌。

吳書雲不喜歡動作太大，她也沒有刻意磨蹭，她隻是輕拿輕放而已。

吳書雲對小慧說：“還是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