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眼神中的詫異轉瞬即逝。一霎那,他又變回了那副生人勿近的冰冷冷模樣。
“殿下不好奇我去做什麼了嗎?
“其實,我去鼎松山了。”
她說這話時,周臨言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她手背上的傷上,那眼神好像在說——“你怎麼沒死在那”。
她受的傷遠不止于此。不過幸虧傷口及時包紮,又披着衣服,所以看不出來。
倒是宿彌,傷得嚴重得多——他是真的在鬼門關口走一遭啊。
“當然,殿下囑托我交給劉午的信,我早已交給他。
“我沒有将殿下設的圈套告訴閣主。
“但——
“閣主對我恩重如山。這份恩情,我不能不報。
“所以,我執意跟着他去鼎松山。
“若殿下怪罪我壞了殿下的計劃,我自知有罪、無可辯駁。
“若殿下還願意相信我,雲然自知辦事不利,任憑殿下懲處,絕無怨言。此後,殿下交代的事,便是上刀山、下火海,雲然也甘之如饴。”
周臨言不動聲色地聽着她的“漫天許諾”,不禁嗤笑——她算盤倒是打得好,反而讓他進退兩難。
他也很好奇,這霄定閣閣主究竟有什麼本事,竟然能将她收入麾下。沈晴微看着就是一個以自我為中心人,為了那閣主,竟也能豁出性命、不顧生死。
當真是……“可歌可泣”。
“殿下,差不多得了。雲然姑娘都這麼說了,你就給她一次機會吧。”站在一旁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的柳蓦都看不下去了,出面進行調解——他倒不是偏袒雲然什麼。他啊,了解這位三殿下,隻是借自己之口,給雙方一個台階下——這三殿下心裡沒準正想他這麼做。
周臨言順着他給的台階下:“雲姑娘真是重情重義之人。不如這樣吧,你替我做事半年。半年後,我就将‘青有思’給你。”
他一開始就知道她與霄定閣的關系,隻是,這把刀太過鋒利,着實讓他好奇。再說,他與宿彌不對付,不代表整個霄定閣都與他作對。日後,沒準會有轉機。
情況比自己想得好太多,沈晴微聽到周臨言提的條件時,連目光都更有神采了。那雙眼,像是會發光似的。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周臨言看着沈晴微雀躍的神色,又加了一個附加條件。
沈晴微聽到“青有思”,看到周臨言退了一步,心裡早已充斥着得償所願的歡喜。既然你他都松口了,想必這個附加條件也難不到哪裡去。
她的聲音都帶着幾分歡喜:“什麼條件?”
“你可以繼續為霄定閣效忠,但是——
“接下來半年你要确保,你為霄定閣做的事對我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威脅。
“你放心,我也不會讓你做背叛霄定閣之事,隻不過,我交代你去做的事,你也不可向霄定閣透露一分一毫,隻字片語也不行。”
他一開始就知道沈晴微的身份,他在意的隻是她向他投誠的目的,以此來判斷她到底是不是奸細。既然在鼎松山,她能為了那位閣主不惜賭上性命,由此可見她還算重情重義——雖然他不理解這種行為。
明明自己都還有一堆事沒做,卻能心甘情願押上性命報那知遇之恩。她到底是太沖動,還是沒頭腦?
沈晴微認真地聽完了周臨言說的每一個字。這條件,不是基本的嗎?看得出來,這位“溫文爾雅”的三殿下無意為難她,提的要求挺合理的。
“當然!我保證!”沈晴微擺出—副要發毒誓的樣子。
“若我沒做到,天打五雷轟!”振振有詞,慷慨豪邁。
“你最好是。”沈晴微聽到柳蓦壓低聲音的呢喃,但她又一次選擇無視。
“那好,合作愉快,雲然姑娘。”周臨言笑着向沈晴微道别。
沈晴微一走,柳蓦又坐不住了。
“殿下,這個沈晴微讓我們白白賠了那麼多高手進去,還是沒殺掉霄定閣閣主。你就這麼放過她了?”柳蓦方才調解兩人,是看在周臨言的面子上——他知道,殿下希望他這麼做。但是,剛才的話并不代表他的真實想法。扪心自問,他認可那個雲然的能力,也欣賞她重情重義的性子。但是,她既然是霄定閣的人,到底和殿下不是一路。
這樣的人,越強大便越是威脅。
殿下怎敢用她?
“她……那時也沒得選。那麼多人馬,本來沖着宿彌的命去的。結果雲然和宿彌兩個人都能脫身,足以見得她本事不小。與其将禍患歸咎于她,不如還是怪那位閣主吧。”
“你……糊塗啊!”柳蓦語重心長,哀歎練練。
上次,某人可是親口承認,雲然就是死了,也怪不得别人。
“柳蓦,她比你想像得厲害很多。若能為我們所用,勢必能替我們掃除不少阻礙。”
“你就不怕她有二心?”
柳蓦現在真想澆一盆涼水到這位好殿下頭上,讓他清醒清醒。
周臨言思索片刻:“能為霄定閣閣主做到那份上,她應該不會。再說,她心高氣傲,既然發毒誓了,就一定會做到。”
柳蓦覺得奇怪——殿下話裡似乎若有若無地顯露着:他和雲然相識已久。
殿下對自己看人的眼光,一直都那麼自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