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澈山的比武場上,少年意氣風發,劍法行雲流水。
她站在人群中,卻意外對上了他的視線,彼時他笑魇如花。
明眸皓齒,鮮衣怒馬,真真兒像個活神仙。
沈晴微替他将擋住眼睛的烏發撩到耳後,不動聲色地欣賞着這雙桃花眸——真好看啊。
“周臨言,快好起來吧。”
先前她是起了捉弄他的意思,但是或許是因為憐憫,或許是因為感激,那點心思早已變了味。
比起捉弄憔悴的他,她還是更喜歡和神采奕奕的他拌嘴。
這些落在周臨言眼中卻又是另一般味道。
她為了霄定閣還真是……用盡手段。
明明性子耿直,卻甘願為此彎彎繞繞;明明厭惡自己,卻願意虛與委蛇。
她對霄定閣,還真是忠心耿耿;對宿彌那個家夥,還真是重情重義。
他在心裡将自己罵得狗血淋頭,既嘲笑自己癡心妄想,又恨自己心意難改。
千般滋味,說出口隻有一句:“你就這麼喜歡宿彌?”
沈晴微卻不清楚他的意思——好端端怎麼提起宿彌?他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她不解地瞪大眼睛:“什麼?”
周臨言垂眸:“算了。”
*
皇宮,禦花園。
前不久誕下皇嗣的溫如瑜,在婢女的攙扶下悠哉遊哉地賞花。正巧遇上了迎面走來的李貴人。
“恭喜啊,溫貴人。”李貴人笑嘻嘻地打招呼,“不對,現在是溫妃了——你瞧我這記性,還望娘娘見諒,莫怪我一時未能改口。”
溫如瑜淡淡一笑:“怎麼會呢?往日多虧了姐姐教導,我才有今天。”
李貴人臉上的笑容略顯僵硬,神色也有些不自然。她強裝鎮定:“娘娘過譽了,往後啊,我還得仰仗您嘞。“
溫如瑜一眼看穿了李貴人的意思——從前她最不待見自己,如今自己誕下皇嗣又升了妃位,她就坐不住了。
這宮中上至妃嫔,下至奴才,大多都是欺軟怕硬的嘴臉。
溫如瑜沒有母族可依靠,過去在這宮裡受了不少白眼,尤其是這個李貴人,幾次三番為難她。
如今地位一變,她倒是眼巴巴上趕着來讨好,前些天往溫如瑜宮裡送了不少寶貝。
見自己沒收下,李貴人這又刻意過來制造偶遇。
這皇宮中的人,大多如此。
溫如瑜不喜歡李貴人,找了個借口便脫身了。
回到宮中,便聽聞了皇後落水的消息。
皇後身份尊貴,平日裡最是謹慎,好端端的怎會落水。
“皇後現在如何了?”溫如瑜微微蹙起眉頭,有些着急地問身旁的宮女。
“娘娘如今還在昏迷,太醫院派了好些個太醫,皇後宮裡都亂成一鍋粥了。”
溫如瑜眸色深沉地攥緊手,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裡。
光是昏迷哪夠啊,長眠不醒才好呢。
皇後倒是聰明,想了這麼個好法子脫身。
“主子,我聽阿吉說,他當時看到了是有人推皇後,皇後才落水的。”小萃壓低聲音,附在她耳邊說。
溫如瑜不置可否,心裡卻是和明鏡似的——皇後多年穩居後位,将六宮打理得井井有條。光憑這一點,誰敢害她?誰又能害她?
歸根到底,皇後落水不過是她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隻是可惜了,本來該是一個好機會的。
謀害皇子,可是大逆不道的罪名。皇後倒好,将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果然,人是上午落水的,下午就醒過來了。
本是一件大好事,後宮卻不是很安甯。
皇後醒來以後,口口聲聲稱自己是被人推下水的。
說來奇怪,那日皇後身邊竟無一人伺候,就這麼被推下水了。
接下來即将發生的事溫如瑜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到。
皇後會接着查找真兇之名,恰好查到給珩王殿下下毒的人。
這個人,正好又是推皇後落水之人。
如此一來,皇後就将能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也不知這次遭殃的會是誰。
*
屋内,周臨言躺在床上,靜靜看着沈晴微。
她正望着遠處的天發呆,眼神呆滞,心裡似乎藏了什麼事。
柳蓦忽然造訪,火急火燎地,似乎有要緊事要與周臨言商量。
沈晴微看出兩人有重要的事情要談,識相地出了房門,順便把門帶上。趁着這個間隙,她該回府看看雨汀了。
周臨言屋内。
柳蓦将宮裡才發生的事告訴了周臨言。
“她真是詭計多端!”柳蓦忿忿不平。
周臨言就很淡定:“她這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們繼續按計劃行事就好。”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柳蓦點頭附和,“她得意不了多久了。”
“話說——”柳蓦忽然嚴肅。
“殿下,雲然這次接近你分明是另有所圖。把她留在身邊,你真的能安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