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風雲驟變,豆大的雨點密密麻麻地砸下來,迅速打濕城市,澆熄暑氣。
“顧總,是去謝小姐那,還是回家?”
到了下班時間,金助理敲門進來詢問顧清宴。
通過落地玻璃望了眼灰蒙蒙的城市街景,顧清宴答:“我自己去吧。下雨了,你先下班吧。”
外面下着滂沱大雨,還要讓别人冒雨送自己去談戀愛,委實不人道。
“您現在身體不方便,還是我送您吧。”金助理堅持。
顧清宴扶着腰站起,調侃:“你被她傳染了?開車而已,别那麼緊張。”
金助理還想說什麼,被顧清宴打斷:“那邊園區安保的事如何了?一百個保安什麼時候能到位?我擔心喬新臻會做些非法的事。”
金助理:“已經讓安保公司集結人了,預計明早就能到崗。”
“好。”顧清宴點頭。“你回去吧。”
經過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他已經不再把金助理當做一根金手指,而會将他看做一個真實的人。
雖然這人平日就活得像個人機。
“可……”
“真的不用。”
“好吧。”
在顧清宴的再三拒絕下,金助理讓步隻送他到車裡。
不知為何,顧清宴上車前隐約在金助理的眼裡看見了閃動的淚花。
他遲疑:不至于吧。
沒多想,他發動車子。
曜岩黑GLS駛出集團車庫,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
宇宙藝術空間。
場館是玻璃穹頂,擡眼是黑壓壓的瓢潑大雨,氣氛陰森。
在現實世界上班時,謝昭意最無法理解那種非要逼員工頂着艱苦環境進行工作的領導,比如她的領導,外面下着暴雪,也不同意大家請假或是居家辦公,非讓大家迎着風雪來公司幹活,并美其名曰凝聚力。
飽受這個領導的pua後,謝昭意暗下決心,若是有朝一日她能成為領導,一定要對下屬好。
現下,正是機會。
最後确認了表演部分的彩排,謝昭意拿起喇叭,以英勇的聲調對大家喊道:“今天下雨,提前收工!現在,都給我回家!”
片刻寂靜過後,場内掌聲雷動。
謝昭意暗歎,爽啊。
大家陸續結束工作離開,她左顧右盼沒尋到喬新雪的身影,一路找到服裝陳列間。
房間内隻有喬新雪,她正在調整設計,拿着一方薄紗在衣服上比劃,背影立挺,神情專注。
在謝昭意看來,這組設計已經相當完美,根本不用再做任何調整,但她能夠理解喬新雪的心情,畢竟是第一次以服裝設計師的身份進入大家視野,又剛與喬新臻宣戰,肯定是壓力巨大,力求盡善盡美。
“要不要休息會?”謝昭意問。
喬新雪邊把薄紗别在3号裙子的腰間,邊回答道:“我不累。”
她專注地盯着手下動作,“我聽到你的廣播了,你不用管我,我還想再待會。”
嗓音有點啞,像是哭過。
謝昭意走近打量着她,眼睛也是紅紅的,她放柔了聲音,問:“怎麼啦?”
理了理薄紗,喬新雪轉身望着謝昭意,緩了口氣,“我媽剛給我打電話了。她背着我爸給我存了些錢,讓我追求自己的夢想。”
“這很好啊!”謝昭意去角落接了杯水遞給她,她接過喝着。
謝昭意再道:“這不是你唯一的機會,人生還很長,努力就好,别把自己逼得太緊。晚飯還是要吃的。”
喬新雪翹唇,“你和我媽說了一樣的話。”
謝昭意笑笑,走到座椅坐下。
喬新雪走到她對面,倚着桌沿站着,“感覺你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不是一個人,當然不一樣啦。
謝昭意尴尬笑了聲,“人嘛,到了一定年紀就會蛻變。”
“确實。”喬新雪認同,“我二哥也是,突然有一天就開始熱衷于講人生道理。我二哥最常說的就是,生命是個循環,讓我放心大膽地去做想做的事。”
說起喬新昀,謝昭意難免多聊幾句:“我聽說有的人會在一夜之間變成另一個人的性格,還會忘記以前發生過的事,你哥也是這樣嗎?”
喬新雪咯咯笑,“你說的那是精神分裂吧?我哥隻是突然找回自我,就和我現在這樣。當時我不能理解他,現在感同身受了。”
謝昭意應了聲,内心有點失落。
還以為又遇到了老鄉呢。
又聊了十幾分鐘,她起身:“好了,我們走吧。”
與謝昭意聊完,喬新雪松弛下來,不再如見過喬新臻後那般緊繃,她伸了個懶腰,“好。”
二人出了陳列間,适才發現通道的燈都已關閉,黑漆漆的,謝昭意掏出手機想要開手電筒,看到顧清宴一小時前給她發的消息,說是要來接她。
她飛快敲字回複:【好,在門口等你,到了給我打電話。】
從公司開車過來至少要一個半小時,還要等顧清宴一會。
謝昭意回消息的同時,喬新雪打開了手機手電筒照亮前路。
謝昭意提議:“我們去大廳檢查下吧。”
這是作為一個執行多場活動的策劃的職業習慣,離開前必須進行一輪檢查,以免出現任何突發情況。
“好。”
倆人從小門穿入大廳,檢查了各個設備,然後安心地打算離開。
“我要在這等會顧清宴,你先回去吧,房子地址發你手機上了。”
“我陪你等他吧。清宴哥的房子我就不去住了,我二哥說他偷摸置辦了些房産以備不時之需,讓我去他那裡住。”
“那也行,那我們一會開車送你。”
“這就不和你客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