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巡天的聲音懶懶的:“你不是覺得我隻是個夢嗎,既然隻是夢和幻覺,你又何必在意我說什麼?”
“那也不能話說到一半就算了吧,你說這裡是現實,那你告訴我,東海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角巡天的獨眼已經快要閉上,聽到這裡眼皮微微擡了一下,暗紅色的眼睛重新睜了開來:“因為……”
因為什麼?
鐘巧珍還想問,突然間感到光亮朝着自己兜頭罩了過來,她忍不住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孔,是嚴漱雪。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嗎?”嚴漱雪把台燈調暗,輕聲對鐘巧珍說,“安心睡吧,天還沒亮呢。”
鐘巧珍問:“你……怎麼在這裡?”
嚴漱雪替鐘巧珍蓋被子的手微微停了一下,然後又繼續動了下去:“剛剛在外屋聽到你說夢話,怕你做噩夢,所以進來看看。”
“夢……”鐘巧珍腦海裡浮現了一片骨骸海,還有骨骸海中那頭在孤獨寂寞中等待死亡的蛟龍,“我說什麼了嗎?”
嚴漱雪搖搖頭:“夢話,怎麼可能聽得清呢?”
鐘巧珍稍微放下點心來:“嗯。”她想起什麼,“你們回來了,之前去哪兒了?”
嚴漱雪說:“你爸的工具用壞了,出門買幾件新的,你睡吧。”
她說着,關閉台燈,摸黑走了出去。
鐘巧珍迷迷糊糊覺得哪裡有點不太對,但大約是夢境驟然被打斷,意識并不完全清醒,當四周重新陷入黑暗,她便又很快睡了過去。
……
嚴漱雪并沒有直接回自己床上睡,而是去了客廳。
鐘和偉剛準備睡,見老婆出來,趕緊又從沙發上翻身坐起,打開台燈:“怎麼了?”
嚴漱雪說:“巧珍去樓下小龍那裡借了本修真小說看。”
鐘和偉一愣:“那裡的修真小說應該都清理光了啊。”
嚴漱雪搖頭:“不知道,但她确實借了一本。我剛才試探了一下,她似乎又開始分不清現實與幻想了。”
鐘和偉憂心忡忡:“你出手處理了?”
嚴漱雪點點頭,她輕輕咳嗽了兩聲便強行壓了下去。
嚴漱雪是個丙級腦變異者,幹預、影響鐘他人的夢境對她來說本來不算難,但她的健康狀況太差了,每次使用能力都會導緻疾病發作。
鐘和偉說:“這不是長久之計,我們總得想個辦法徹底解決這件事,不然對巧珍一輩子都有影響。”
嚴漱雪輕輕歎息了一聲:“巧珍要是能一輩子做個元人就好了。”
夫妻倆在微涼的秋夜裡相對而坐,靜默無言。
……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清晨,鐘巧珍翻身坐起卻沒有直接下床,而是回憶了一下昨晚發生的一切。
“屠龍女修士、東海、角巡天、夢境、現實……”鐘巧珍腦海裡浮現了各種光怪陸離的畫面,修真世界的記憶、修真小說的幻想、夢境、“鐘巧珍”的記憶還有鐘巧珍對這個世界的印象此時全都交織在一起,亂哄哄的像一團打結的濕毛線,讓人理不清楚。
“不想了,先去上學。”鐘巧珍下床洗漱,不久,她來到了闊别一周的英華特高。
鐘巧珍踏進教室的時候,阮曉蓮便朝她揮手:“巧珍你回來啦,身體沒事了嗎?”
“嗯,好了,謝謝關心。”鐘巧珍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意外發現自己旁邊雙頭小胖子威廉的座位居然空着。
“你找威廉嗎,他換到後面去了。”阮曉蓮熱心解釋,“上周五,我們班新來了個轉學生,長得可帥了!”
鐘巧珍心頭忽而一跳,有種古怪的預感,正想着,阮曉蓮再度揮手:“小林同學,早安!”
鐘巧珍順着看過去,就看到那個長得像霧川主人年輕時候的少年拎着書包,不緊不慢地走了進來。
“你叫他什麼?”
“小林同學。”阮曉蓮說,“瞧我,忘了給你介紹了,他就是新來的轉學生,姓林,叫林定!”
“是林疋(同“雅”)。”那少年走過來,輕車熟路地将自己的書包擺進鐘巧珍隔壁那張桌子的桌肚裡,“這麼寫。”
少年在鐘巧珍桌子上比劃了一下:“你就是鐘巧珍吧,初次見面。”
鐘巧珍:“……你好。”
鐘巧珍想,這麼明顯的拆字你們怎麼看不出來啊,林疋不久是楚嗎,而且這個人特意轉到高一癸班來還用了假名,到底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