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時間一晃而過。
比心折樂隊成員們先過去T市的是他們的大件樂器。
等李庭舟一行人落地,第一反應竟然是:全國入夏沒通知到T市嗎?這地方可真凍人!
毛茂雨在飛機上還吐槽李庭舟穿得多,外套直接拉到頂。
現在看來,人家隻不過是準備周全。
“我以為出門之前看天氣預報是生活常識。”
李庭舟快速整理了一下冷帽,趁着等行李的空檔先拿出手機回消息。
他就算低頭看手機時背也挺得很直,後肩連帶着頸部線條流暢而漂亮。冷帽并沒有完全遮住李庭舟的側臉,黑與白的極緻色差下,露出的那點輪廓已足夠吸引人,尤其是李庭舟垂眸時的神态,弱化了疏離,難得顯乖。
戴吉爾眼尖瞥到有個蠢蠢欲動想上前的女生,不動聲色地擋過來,沒事找事問道:“你這是……進入新階段了?”
“嗯,報備一下。”
那天吃完飯後,李庭舟就幹脆利落地和奚荷告白了。
奚荷驚喜于他的坦誠幹脆,同時又很受用這份主動。
打從第一眼起,她就喜歡李庭舟身上那種冷淡不馴的氣質,與自己對視時,那雙眼睛又盛滿認真,讓她有種被珍視的感覺。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動搖着奚荷的心防,她真的很難抗拒這樣一個男人。
哪怕李庭舟比自己小三歲有餘。
可這樣一個人,他懂奚荷作為女生主動邀約需要付出的勇氣,貼心地安排好賞花和用餐時間,在分别前送上自己提前準備的花束,讓她賞過海棠後不至于空手而歸,用柔軟的花瓣填滿她快樂過後又倏然空虛的心。
自然而然的,奚荷答應了和李庭舟在一起。
在海棠延遲綻放的春末。
28歲的奚荷煥發出更盛的容光,李庭舟也因為新戀情的灌溉迎來自己新一波的靈感爆發期,就連在飛機上,他也不忘記錄閃閃爍爍、飄逸不定的旋律。
又一陣冷風從入口灌進來,毛茂雨終于拿到行李。
他當即打開翻出外套穿上,這才重新湊過來,接話道:“出門主動報備呀,很好的品質,是天生的嗎?”
李庭舟推開他的大腦袋:“不告訴你。”
戴吉爾扶着行李箱把手站在一旁打電話,他聯系上劉璐思的助理,确定對方已經在外面等着,連忙拉着兩個隊友出去找。路上折騰了近一個小時,心折才趕到主辦方統一預訂的酒店前台簽到。
T市音樂節規模比之前Z市那場大,嘉賓也更多。
在心折一行人登記入住時,薄荷糖樂隊的鼓手湊過來搭話:“吉爾,這是你們新主唱嗎?”
戴吉爾很誠實地告訴他:“這是我們制作人。”
對方先是一愣,又仔細确認李庭舟的面孔,這才伸出手打招呼:“你好,哥,有機會咱們也出個合作曲好麼?我們主唱很能唱很好說話,我們工作室有固定合作的法務團隊,在這方面一定沒問題的,你放心!”
聽得出來,他很賣力地在推銷自己的樂隊。
李庭舟面色如常和他握手,點頭:“有機會一定。”
等到他們收拾好行李去自助餐廳吃飯,陸陸續續又來了幾個搭話的。
無一例外,目的都是邀歌。
聚集過來的人越來越多,他們索性就地聊了起來——
“以前合作多常見,現在這個不讓那個不讓。”
“粉絲會罵啊,他們罵得可兇了……”
“隻是合作一下,又不是戀愛!”
“這也是歌手圈那邊傳來的惡習,什麼都想管。”
“以前咱們一頓飯就能解決一首歌,現在呢,沒個六位數拿不下來,人家還要82分賬的版權,我就想問這合理嗎?”
吃過大虧的心折衆人默契地沒開口參與訴苦局。
在這之中,李庭舟又因為面孔較生而格外醒目。
他幾乎不開口,但會認真看着每一個說話的人。
這樣一道目光盡管沒有重量,可存在感極強,所到之處,像是有人平白把空氣點燃。
大家心思各異,直到散場,極個别的才敢盯着李庭舟的背影看一會兒,等回過神來,不知道是誰惱羞成怒似的罵了一句:
“怎麼有點熱?這酒店空調開得好猛!”
*
李庭舟不是第一次随樂隊出差,他很清楚演出流程。
T市音樂節舉辦至今已經有20年,口碑和T市文旅深度綁定,毫不誇張地說,是心折這類二線樂隊演出體驗感最好的音樂節。
他們當晚就拿到了工作通行證和彩排台本。
主辦方早了解到蔣琥病退的事,本想給心折預留一個talking環節,說些祝願早日康複的話也好,帶帶新主唱話題也行,這都是能商量的。
但大家讨論了一番之後,還是決定不用了。
選前者,在有心人眼裡就是利用蔣琥博取同情;選後者呢,那人家又要問了,光顧着新主唱,你們之前那個主唱不還病着嗎,怎麼一句關心都沒有?真是一群冷心冷肺的人啊!
兩個都選,被罵的恐怕就是心折所有人。
XXX樂隊那麼紅都沒有額外的talking time,你們心折小牌大耍?
既然怎麼都周全不了,不如不說。
該有的慰問表示,早就存進了銀行卡裡。
至于給新主唱的鋪墊,也不差這十幾秒的功夫……
隔天就是正式演出,按照流程上午要彩排。
心折演出順序靠前,他們到得也很早。
原本稀稀拉拉的衆人在聽到現場導演舉着對講機喊“心折準備”後,一個個瞬間眼冒精光、耳朵豎起,你一句“哎我帽子落哪兒去了”,他一句“等下,剛剛忘記拍點素材”,裝模作樣留在内場,想要探探虛實。
大家交換過眼神,心照不宣地等待。
薄荷糖的鼓手叫鄭冰,他第一眼就看到台上的李庭舟。
和昨天遮得嚴嚴實實不同,今天的李庭舟雖然還是戴着那頂針織冷帽,但一拉到頂的黑外套已經換成了設計感十足的衛衣,袖子撸起露出小臂,和白皙修長的脖頸相呼應。哪怕隔着好幾米的距離,仿佛也能聞到他身上幹淨清爽的味道。
鄭冰有一瞬間茫然:哥,你來這幹嘛?
下一秒,鍵盤手導入,兩節前奏過後,隻見心折那個制作人舉起麥克風唱了起來!聲音和蔣琥是兩種風格,更清亮抓耳。
不得不說,也是神奇地契合心折風味。
聽着有種他們的歌本該就是這麼唱的味道。
“啊?我沒看錯吧?”
“心折……卧槽了,你們真的……”
“這不他們制作人嗎?”
“就昨天那個戴冷帽的、把純子盯臉紅的哥們?”
一首歌過了大半,以各種理由滞留在内場的人還在發懵。
李庭舟唱得實在遊刃有餘。
他完全沒有表演時受到凝視的局促感,坦蕩自然,台風渾然天成,唱感更是出乎意料的好,在這一刻,他身上隐隐的桀骜感反而成了最亮眼的光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