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長的黑色頭發耷拉在眼皮上,顯得人有些頹唐沒有精神氣。
梁珩找了一下剪子,沒找着,隻在他自己卧室裡找到了一盒用過但卻還有滿滿一盒的發蠟。
梁珩對着鏡子打理自己過長的頭發,然後洗幹淨臉,刷完牙就進卧室裡換下身上的睡衣。
做完自己的個人衛生,放在蒸鍋裡的饅頭也已經蒸得蓬松柔軟,水鍋裡的湯圓也圓滾滾地浮在水面上。
梁珩把食物裝盤裝碗放在餐桌上,然後喊他并不熟悉的兒子吃飯:“時木,吃早飯了。”
這個世界中,梁珩所扮演的單親父親也叫梁珩,作為任務對象的兒子叫梁時木。
現在已經是早上六點三十七分,梁時木已經收拾妥當,他把自己的書包從房間裡提出來,放在餐桌旁邊的座位上。
他看向今天的早飯。
一碗湯圓,一個雞蛋,兩個白面饅頭。
梁珩很重視飲食營養,尤其是他開始長個子進入發育期後,他就變着法地給他做補身體的餐食。每頓飯,桌面都會被食物擺得滿滿當當。
今日這樣簡陋配置的早餐,梁時木是第一次見。
他擡眸望向廚房裡的男人,男人提着水壺倒着東西。
過了幾秒,男人端着兩杯熱牛奶出來,一杯放在他手邊,一杯自己捧着喝。
梁珩注意到梁時木在看自己,他緩緩将牛奶杯放下,對上梁時木的目光,溫聲問道:“怎麼了?是早餐不合胃口嗎?”
梁珩不怎麼會做飯,他上輩子做得最多的就是面包塗果醬,或者三明治裡放薄油煎的培根和火腿腸。
讓他現在去倒騰出來一頓色香味俱全的熱騰飯菜,恐怕他倆這一個要上學一個要上班的人都要遲到。
梁時木看着男人和平日裡不同的打扮,垂眸沒說什麼,安靜地吃早飯。
早飯吃完,梁時木将用過的碗筷勺子放進廚房。
男人有一邊做飯一邊收拾廚房的習慣,因此一頓飯做出來後,廚房都還是幹淨整潔的。
梁時木看了一圈,沒看見平日裡男人打包放好的保溫袋。
梁珩此時也進了廚房,他一邊清洗洗碗池裡的東西,一邊學着在電視劇裡看過的大人模樣,催促着少年:“時木,這些東西都我來清理,你去客廳再看會兒書或者休息一會兒,然後等我把碗洗完就送你去學校。”
“送我去學校?算了吧,你今天不上班嗎。”
梁時木冷冷丢下這句話,就出了廚房拎起餐桌邊的書包打開大門出去了。
聽見關門聲。
梁珩眨了下眼睛,不知道自己哪句話點燃了梁時木這個火藥桶。
系統冷淡的機械音在他腦海中響起:“從您家出發前往您的工作地點,如果選擇搭乘公共運輸交通工具,您将會有至少一個半小時的通勤時間,所花交通費用為5元。如果您選擇搭乘汽車,由于早高峰堵車的緣故,您将會有至少45分鐘的通勤時間,所花交通費用為39元。根據您并不富裕的人設,以及您的銀行儲蓄情況,您一般隻乘坐公共運輸交通工具。”
“您兒子所在學校和您上班的公司所在方向完全相反,您很少接送您兒子上下學。”
“您上班打卡的時間為早上九點半,請宿主注意,不要上班遲到導緻失業無生活來源。”
上輩子基本是車接車送的梁珩沉默了一會兒,他默默扭頭看了一眼挂在客廳上的時鐘。此時已經是早上七點零三分。
梁珩快速将碗筷洗刷幹淨,然後在系統的指示下收拾好了公務包。
在樓下匆匆趕上公交車後,梁珩才松了一口氣。
這口氣剛松掉,梁珩就被擠壓得又提起了一口氣。
早高峰,公交車上擠滿了人,梁珩被擠壓在公交車車頭的中控台上。
這是梁珩第一次坐公交車,公交車車頭寬大車窗帶來的良好視野,讓梁珩有一種俯瞰道路全車的感覺,雖然目前人擠人的體驗不是很好,但新奇感足以壓倒一切。
梁珩上輩子從小體弱多病,跑不得,跳不得,終日不是在家裡就是在醫院的病房裡,直到死前也沒在大街上走過幾遭。
他總是從一個大房子到一個鐵盒子似的轎車中,然後由鐵盒子送他去往另一個大房子。
他知道他富足的生活已經是很多人渴望的,他沒有過多抱怨的資格,他也确實沒有什麼抱怨的想法。
隻是或許是因為物質足夠充裕後,人就更想要精神上的富足。
有的人一生中至少要接觸成千上萬的人,而他隻有二十年的一生中隻接觸了不到百人。
對自由和健康身體的渴求,讓他在上輩子生命走到終點的時候,在一個名叫系統的東西許諾他,隻要他和它簽訂綁定協議,前往大千世界完成相應世界的任務,他就可以重活一世,擁有健康的身體,花不完的金錢和完美的社會關系,他将幸福快樂安穩地活到老死後,他沒有多猶豫就同它簽訂了協議。
而後,他睜開眼睛就來到了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