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不知搖着折扇扭頭笑道,“幾日不見,溫公子過得可好?”
溫言初呵呵一笑,“這幾日沒見到你我當然過得很好,畢竟不用丢錢也不用擔心有人私闖民宅了。”
裴不知仿佛沒聽到他話中的諷刺,臉上笑意加深,上前兩步站在他面前從自己身上解下來一塊玉佩,低下頭将玉佩挂在了他身上,“既如此,這塊玉佩權當賠個不是,溫公子不要嫌棄。”
話到此處,溫言初挑了挑眉,“一塊玉佩而已,我還沒那麼好打發。”
裴不知:“或許之後你就知道了,這玉佩可不是俗物,火燒水侵不得,就算是你也未必能将它打碎一角。”
溫言初笑笑,轉身擺手,“行,那我就等着了。”
一旁的楚輕終于忍不住和楚沉發牢騷,“真是不識好歹,這姓溫的,啊!”
他捂着胳膊控訴,“哥你打我幹啥?”
溫言初:“……”這麼一對比陳禾也沒那麼傻了。
回到陳禾身旁,他不由得投下關愛的視線,看的陳禾抱住自己搓了搓,“這什麼眼神?怪肉麻的。”
溫言初溫柔一笑,“沒什麼,就是覺得你好聰明,簡直就是我最好的搭檔。”
陳禾撓撓頭,不好意思道,“你這麼誇我我還不習慣了。”
溫言初伸手拍了下他的頭,語氣恢複正經,“行了,說正事,看到我身上的玉佩了嗎?進去以後身上帶着這種紋樣的人都是自己人,别搞混了。”
陳禾低頭看看玉佩猛地擡頭疑惑道,“這趟任務不是隻有我們倆嗎?怎麼還有别的人?”
溫言初張了張嘴又閉上,移開視線後理直氣壯道,“小孩子家家,别管那麼多。”
“小孩子?我十四了,那裡小了?”陳禾不服輸,一直在他耳邊叽叽喳喳,“我已經能出任務了,怎麼就小孩子家家了?”
溫言初敷衍點頭,視線随意亂晃,最後落在了一處,那裡較其他地方更為吵鬧,而站在那周圍的人不是湊到一起議論紛紛就是恨不得躲得遠遠的。
前來參賽的人大都自己行動,少有帶着奴仆或家丁的,但那被簇擁在中間的人顯然不在意這點,一衆奴仆端茶倒水,撐傘捶腿,旁邊還圍着一衆家丁,一幅來郊遊的姿态。
而閑适品茶的男子一身玄服,身上還披了繡了仙鶴的同色大氅,周身氣度矜貴,顯然是個貴公子。
但若細看不難發現這人臉色略帶蒼白,唇色極淡時不時咳幾聲,俨然患病已久,身子不比常人。
再看周圍人的态度,此人身份呼之欲出。
“無極城最大的商戶,柳家家主,柳白越。”
呢喃落下,柳白越忽然偏頭對上了他的視線,透過層層人群朝他微微一笑。
溫言初猛地撤回目光,身旁陳禾推了他一下,他迷茫問道,“怎麼了?”
陳禾皺眉,“要開始了,阿溫你今日怎麼這麼容易走神?”
溫言初朝他安慰笑笑,但當他偏頭再看過去時,那裡隻剩下奴仆和家丁,柳白越不見了。
“走吧。“他淡聲道。
所有參賽者彙集在九澤塔入口,一聲鑼響,司家代表登台開陣。
“此次選拔日如往年一般,無禁忌,無多餘規則,爬上塔頂奪得桂冠之人便是唯一赢家,若有人想中途退出可以使用方才發的靈符,但機會隻有一次,你可以選擇保命,但塔頂将不再為你開放。”
台上走流程般宣讀着入塔要求,溫言初抱臂旁觀,而陳禾倒是萬分緊張,一個勁的拽他的袖子。
“怎麼辦,怎麼辦?我要是真的沒成功,不就成了情報處第一個沒完成首次任務的?”
顫抖的動靜越來越大,溫言初撸下來他的手,歎氣道,“放寬心,就算你沒完成任務,左先生也不會把你扔到密室裡加練的,你……情況特殊。”
陳禾還想說什麼被溫言初擡手打斷,“來了,進去以後小心,先保護好自己。”
陣法開啟,獨屬于九澤塔的氣息一瞬間彌漫開來,隻一眨眼溫言初陷入了溫暖的光中。
滴答,滴答——像是在下雨,雨中獨有的土腥味刺激了嗅覺。
溫言初睜開眼,一大片綠占據了視線,雨滴落下,太陽升起,這片草地迎來了初晴。
草地廣闊無垠,潮濕的水汽沾濕了他的衣角,刺眼的日光阻攔了他的視線,遮擋過後放下手,遠處有人朝他伸出了手。
“言言……”
那兩道人影極盡溫柔,暖陽落在他們肩上,為之鍍上一層蜜色。
溫言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本能地追逐那兩道身影,一步,兩步,直到風在耳邊呼嘯。
而他們越來越遠,直至身影變淡。
“等等!别把我丢下!”
沒人回應他的話,一縷清風吹過,草地開始消散。
溫言初看着自己的手呢喃,“那是我的**啊。”
聲音被扭曲,無人聽見那兩個消散在風中的字,而他再一次睜開了眼。
他捂着頭坐起來視線逐漸清晰,迷茫中左手忽然碰到了什麼東西,側目看去陡然清醒,在他周圍躺滿了人,整個鬥獸場隻有他是清醒的。
迅速起身觀察周圍,而在所有人頭頂飄着一個沙漏,沙子不斷下落,剩餘的時間不多了。
溫言初估算了下剩餘的時間,連忙在躺着的人裡尋找陳禾。
先前那一幕應當是幻境,但所有他探聽到的情報裡都沒提到第一層會有幻境,往年從沒出現過的情況卻出現在了這一次,看來此次選拔日司家還有别的目的。
“陳禾,快醒醒,别睡了!”
溫言初蹲下使勁晃着陳禾,但陳禾躺在地上睡得天昏地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斯達決鬥場,看官雲集,高台上坐滿了人。
正中心陣法運轉,盡職盡責的将九澤塔裡的景象投射出來供人觀看。
“尊主,先前猜得不錯,今年确實不一樣了。”楚沉壓低聲音對坐着的人說話,“需要屬下提前計劃嗎?”
裴不知手上把玩着青銅骰子,目光一錯不錯地盯着光幕裡的人,半晌開口道,“不用,在這兒等着就好,我相信他會給我一個驚喜。”
楚沉低下頭,最後還是沒忍住道,“尊主,恕屬下多嘴,溫公子真的能完成任務嗎?他再強也不過是一個人,塔頂的争鬥向來不死不休,屬下怕到時候桂冠落于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