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又是最後一節課結束，季舒揚照例從小賣部拿了牛奶和……猶豫了下，他把面包換成了三明治，然後帶着晚飯慢慢踱向小河邊。

希望今天不會有人在那裡早戀，季舒揚在内心暗自祈禱，隻是他的祈禱顯然沒有奏效。小河邊，隻見季舒揚慣常坐着的石凳上，此刻有個人背對着他。

像是聽見了季舒揚的動靜，那人慢慢轉過頭來，藍色耳釘在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

“好巧啊。”祁隽揚揚眉，看向季舒揚的眉眼滿是戲谑，“季舒揚同學。”

被點到名的季舒揚腳步瞬間定在了原地，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祁隽被他震驚的模樣成功取悅到，他胳膊抵在右腿上，單手托腮，笑得不懷好意：“季舒揚，剛剛升入高二一班，高一時蟬聯第一，有大學霸的外号，校園論壇裡對你的評價詞集中為高冷、冷漠……”

在季舒揚越來越驚訝的眼神中，薄唇接着道：“有點醜。”

季舒揚：？？？

什麼？有點什麼？有點醜？！

聽到這三個字季舒揚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嘴，高冷什麼的就算了，他确實不愛說話，但是有點醜是怎麼回事？有點醜？！這怎麼還人身攻擊？！

天色漸晚，寂靜的小河邊隻有微風吹過枝頭的沙沙聲。石凳處，祁隽就這麼和季舒揚靜靜對視着，見季舒揚震驚到失語，他挑挑眉，又重複了一遍台詞：“好巧啊，季舒揚同學。”

季舒揚：“……”

季舒揚有點不高興，這人太過分了！居然到他面前來轉達人身攻擊！

祁隽的笑容還挂在臉上，就見不曾言語的季舒揚突然一個後撤，轉身跑了。

我去——祁隽沒想到他會直接逃跑，長腿一跨趕忙追了上去。

季舒揚平常不怎麼運動，小跑幾步後就開始喘粗氣，而祁隽人高腿長，三兩步就追了上來。

在距離越來越近的時候，祁隽直接伸手拽住了季舒揚的校服後領，接着一扯，季舒揚踉踉跄跄後退幾步，整個人都撞在了祁隽的胸膛上。

一股淡淡的清香撲面而來，祁隽頓了下，見季舒揚還要掙紮，他低頭，語帶挑釁：“小子，你再跑啊。”

有吐息噴灑在耳邊，癢癢的，季舒揚下意識一聳肩膀，堅硬的肩頭直接頂到了祁隽的下巴，隻聽一聲悶哼，剛才還得意洋洋的祁隽，轉瞬就捂着嘴巴在旁邊跳腳。

血腥味在口中彌漫，不僅下巴吃痛，就連舌頭也未能幸免。

季舒揚見對方松開了桎梏，僅用餘光瞥了瞥，随後就蹿了出去。這次他的動作很迅速，跑得也非常快，根本不給祁隽追上來的機會。

沒留神放跑了季舒揚的祁隽隻能眼巴巴地看着他遠去的身影，眼中淚花閃爍。

靠！真的好疼啊……

“呸……”接連漱口了好幾次，見沒有血水再流出來，祁隽這才關上了水龍頭。

旁邊的韓昊适時地将紙巾遞了過去，忍着笑意：“怎麼樣，兄弟貼心吧？”

“恩。”祁隽應了聲，擦幹淨臉後便對着鏡子龇牙咧嘴，想看清自己舌頭傷在了哪，等見到了那一小塊傷口之後，祁隽猛地一拍台盆。

韓昊被他動作吓了一跳：“祁哥，你這幹嘛呢……”

“都怪那個書呆子！”再提起季舒揚，祁隽還是一肚子火，那個家夥害他寫檢查不夠，現在又害他舌頭破了被韓昊嘲笑。他一定是跟他命裡犯沖，遇到他就沒好事！

“哎，祁哥……”韓昊雙手抱胸，笑嘻嘻的，“你就這麼不待見那小子？”

祁隽呲了呲牙，還在照鏡子，但是态度很明顯：他非常不爽那個書呆子。

“叫什麼來着，季舒揚？”韓昊故意拉長了語調，“我可聽說他是個大學霸，高一的時候常常蟬聯年級第一，你小心招惹了他，老朱找你算賬啊。”

“哈——”祁隽停下動作，笑了，“放心吧，我又不影響他學習。”

“來。”說着他招招手，朝韓昊小聲嘀咕道，“幫我再打聽打聽……”

*

季舒揚一路飛奔回班級，跑得額頭上一圈細密的汗，整個人都散發着巨大的熱量。

班級裡的電扇吱呀吱呀地繞着，吹得正涼爽的宋詩陡然感受到身旁襲來的火熱，下意識轉過頭去，就見季舒揚往常蓬松的劉海此刻全部黏在腦門上，汗水正順着他的額頭往下滴，短袖校服也浸濕了一大片，看起來有點狼狽。

這樣的季舒揚十分少見，宋詩有些驚訝：“季舒揚，你這是怎麼啦？”

季舒揚搖搖頭沒說話，抽出一張紙開始清理自己。好在電扇風量足，這麼坐着休息了一會兒，體内的燥熱也慢慢消散了。他呼了口氣，拿出作業本開始做題。

正好老師來了，宋詩見他不說也沒再問。

隻是頓了會兒，突然聽到身旁傳來一句小聲的問詢：“我有點醜嗎？”

宋詩：“？啥？”

她震驚得轉過頭，一下子就看到季舒揚耷拉的蘑菇頭和繃得直直的嘴角。頭一次在季舒揚身上看到“受傷”二字，宋詩不由得湊過去，壓低了嗓音：“為什麼這麼問？”

“沒什麼。”季舒揚卻搖搖頭，沒再繼續，“你做題吧。”

宋詩見狀也沒追問，隻認真回了一句：“我覺得你不醜，攻擊别人外貌最沒品了，你不要聽别人瞎說！”

季舒揚沒說話，但肉眼可見的氣壓沒那麼低了。

晚自習的班級很安靜，偶爾傳來幾聲翻書的聲音，在這熟悉的環境中，季舒揚漸漸忘記了剛才的小插曲，全身心投入到學習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