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沈哲給司靜予發微信抱怨,羽毛球大課根本報不上名。每天的名額都早早被搶光,後面還跟着一串替補。
司靜予說:“要不你跟我上一對二私教吧,折合課時費跟大課差不多,就是多付個場地費而已。”
沈哲說,好啊。
然後,司靜予就把張妙黎上次球館出優惠時囤的私教課給過戶過來了。
跟教務老師簽好轉課協議,轉完課時費,司靜予發消息告訴沈哲,可以約課了。
沈哲休息時間不固定,按照行裡的排班表休,有時候在工作日,有時候能趕上一天周末。所以,他倆上課基本定在工作日的晚上,沈哲下班後。
一對二私教課是買的印尼省隊教練的,技術沒得說,教學态度也嚴謹負責。他倆都挺滿意上課質量的。
上一對二,雖說是無奈之舉,但真開始上課了,對沈哲和司靜予,看得出,兩人都很珍惜。不止是珍惜課時費,更是珍惜兩人一起揮汗如雨的那一兩小時。看着彼此的不足,一拍拍去突破,看着對方來球處理得越來越好。挺滿足,司靜予覺得。
每節課下課都是球館的高峰期,他們下課就得離開場地,多打不了一分鐘。沈哲總是比司靜予收拾得快,因為他幾乎不做拉伸。換好鞋子,拎着球包在場地邊等司靜予一起下樓。
高峰期連電梯都很難等,他倆每次都隻能走樓梯下樓。這似乎又拉長了一點他倆相處的時間,即便隻有幾分鐘。
其實,他倆根本不同路,走出大門去停車場開車時,就隻能說拜拜。然後一東一西出停車場,分道揚镳。但幾乎,每次沈哲都會等司靜予的車子啟動,他才啟動,他會跟在後面,看她開出停車場,左轉,他再右轉離開。
司靜予看得到,也感受得到。有一絲觸動,但不會有更多。
這天,司靜予碼字碼到眼花,歇息時給沈哲發了條消息,她問沈哲:
“假設有一天,你室友給你發了個婚禮邀請函,邀請你們去給他當伴郎,機酒全包。
新娘是他大三那年就談的一位大他16歲的姐姐,大學時你們還一起吃過飯,除了年紀比你同學大點,經濟實力和身材長相都優等。你收到這條婚禮邀請時,會是什麼反應?你會去參加婚禮嗎?”
沈哲說:“我會誇他厲害啊!但我不會去當伴郎,也不會去參加婚禮。”
司靜予問:“為什麼?”
沈哲卻沒再回。
司靜予大概明白沈哲的潛台詞。雖然不敢确定,但以己度人,應該就在那個框架内。
凡事都是這樣,同一件事,用局外人和局中人兩種視角審視時,得出的結論必然是相互矛盾的。可能在此之前,自己都沒思考過自己到底是哪個人。
司靜予抛這個假設給沈哲,是做好了沈哲會沉默的心理準備的。她當然希望沈哲給出明确态度,但她更知道,這太難了。
她從另一方面是希望沈哲明白,她倆的關系正是這樣。止步于此,隻能如此,這是對沈哲認真的規勸與尊重。
沈哲沒坦白自己内心真實的想法,司靜予知道他是沒辦法講出口。
他怎麼講呢?他難道不知道這就是他跟司靜予之間的現狀嗎?他當然知道。
所以,即便司靜予問,他又能再講些什麼?講他室友床/上功夫真厲害,連如狼似虎的姐姐都能伺候的舒舒服服?還是講他真他媽純情,傻逼得可以,連快能當他媽的女人都敢娶,過兩年絕經了,哥們兒要靠自撸來解決後半生的需求嗎?……
無論哪種,沈哲都講不出一個字。
司靜予怎麼能不懂呢,她尊重了沈哲的保留。能讓沈哲頭腦清醒一點,就夠了。
保持這樣不遠不近的距離,淺嘗辄止的喜歡,那丁點布滿遺憾卻沒有瑕疵的,純淨的美好,就能存在得更久點,豈不很好。
這也是兩年來,她小心維系的她與沈哲之間的關系,最好的結果了:躬身之外,眉眼之間。
插曲罷了。司靜予這樣定義她跟沈哲的相遇。
40 歲開局這兩年,她的人生以這樣的新鮮感迎候了她。
兩周後,再跟慕曉陽見面時,慕曉陽問司靜予,跟小弟弟有進展嗎?
司靜予正面回應了他:“不會有。太小了,還沒交過女朋友。”
慕曉陽清楚司靜予雖然愛玩,敢玩,但她有底線,不會去傷害人,尤其對她欣賞和喜歡的人。她說不會有,就真的不會有。
慕曉陽笑着回應她:“你還真是個好人!長得好看,心眼兒還好!誰不喜歡這樣的姐姐就是瞎了。”
司靜予一副無語的表情回駁:“别恭維我。我不是姐姐,要喊他得喊我小姨、小姑才對。”
慕曉陽聽出她的沮喪,卻也附和說:“這個輩分安排得當。那我呢?”
“你叫姐!”
慕曉陽随即擡手點司靜予腦門上,回應她的沒大沒小。
雖是閑扯,每一句卻又是司靜予認真的回答。她不會平白去招惹誰,更不會主動制造傷害給一個對她毫無惡意的人。何況,那個人是沈哲,一個善良、上進,有無限可能的年輕人。
誰沒年輕過,年輕人在意的、珍視的、害怕的,她從來沒忘。
司靜予的心又堅定了一點。
暑假結束,俱樂部的教練們放了一周假。因此,司靜予和沈哲有一周沒約課沒見面沒聯系。周五上午,沈哲給司靜予發了兩條消息:
-約
-球
司靜予看到,回:哪天?
沈哲說:都行,看你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