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曉陽看她睡得安穩便沒叫醒她。先把餐桌收拾了,碗碟餐具放進洗碗機,酒杯洗淨烘幹。
看下時間,23:15。
他蹲在司靜予旁邊,輕拍她的後背,叫醒她:“靜予,上樓去睡。”
司靜予被她叫醒,睡眼惺忪地上樓。
慕曉陽跟在身後,生怕她一不小心掉下台階。
走進卧室,他把司靜予帶到洗漱台前,指給她新拆的洗漱用品和護膚品。然後,轉身指向床上床邊的白色T恤,說:“沒有新睡衣。這件T恤洗過沒穿過,當睡衣湊合一下吧。”
司靜予使勁兒點了下頭,“嗯”了一聲,伸手拿過牙刷,擠牙膏。
慕曉陽看她半睡半醒的樣子,便沒給放洗澡水。打開淋浴,試好水溫,說:“喝過酒,就别泡澡了,等下用淋浴吧?”
司靜予閉着眼睛漱口,“嗯”了一聲。
慕曉陽轉身出去,把門給司靜予關上。
他走出卧室,但沒有下樓。而是在旁邊書房看了會兒書。直到司靜予從浴室出來,吹完頭發,卧室裡沒有聲音,他才下樓洗漱。
他洗完澡,刷完牙,躺床上,閉眼醞釀睡意。但他眼前總是出現司靜予耷着眼皮不鹹不淡回應他的那幕。司靜予的自我約束越強,越是令他心疼不已。
他能做些什麼,才能讓司靜予輕松起來?他無所謂司靜予接不接納他,他現在最想的,是司靜予的自我解放。在他的認知裡,司靜予本該有自己的灑脫,而非被束縛。他不确定,眼前的司靜予,究竟是被束縛,還是自我約束。于理,司靜予沒錯,她守住對婚姻的底線;但于情,她不想司靜予為了一份将缥缈數年的關系吃苦……
慕曉陽想過很多種方式,讓司靜予輕松過自己的生活就好,但他仍舊一無所獲,司靜予對“離婚”或“開放關系”閉口不談,也沒有允許實際中的任何取而代之。
他有點恨自己。他自以為這十幾年裡,自己挂念着的那個女孩,似乎隻是自己想象的司靜予,并不是真實的司靜予,摸得到的司靜予。
所以他仍然不了解她。他以為的司靜予,跟眼前面臨困境的司靜予,相距甚遠,她甚至一點都不灑脫。
慕曉陽的思緒亂飛,心緒任由“司靜予”攪動。眼前真實的司靜予,不是他記憶裡的“小姑娘司靜予”。任性的司靜予,是如此理性;傲嬌的司靜予,對待生活是如此平和。盡管骨子裡的清高還有一些尚未抹去,但她為人處世的分寸感,讓人不覺一絲一毫的壓迫或輕視,給足了尊重與得體。
慕曉陽想,她能做到這樣矛盾兼容一定經曆了一個很艱難的過程。但,是什麼樣的經曆,讓她變得像海綿一樣,縱使負重累累,仍保有形狀。無論面對誘惑或者诋毀,都可以淡然以對,保持自己的底線,堅守自己的原則。
任由慕曉陽思緒漫無天際,天空已漸漸由暗轉明,新一輪的朝陽即将踏出地平線。
司靜予睡得安穩,8點多還沒動靜。
慕曉陽看下時間,08:32。索性起身洗漱,去準備早飯。
司靜予被手機連續地振動叫醒。
她伸手解鎖屏幕,彈出幾條微信消息:
沈哲:“約球吧”
“時間都行,你可以就行”
“人呢?”
司靜予盯着屏幕愣了會神,回:
“好,我問教練時間”
回完把手機往床上一扔,掀開薄被下床,去刷牙洗臉。
昨晚喝有點迷糊,司靜予其實沒注意到慕曉陽準備的這麼充分:
全套的洗漱用品,全套的希思黎護膚品。
雖然沒有彩妝,但基礎護膚和防曬都有。
司靜予看着洗手台上擺放整齊的瓶瓶罐罐,由心而發嘴角上揚。
慕曉陽的細心讓人感到溫暖。慕曉陽保持的溫度,讓她感到舒适。沒有太明顯想要的意圖,距離、舉止、照顧,一切都那麼用心,卻偏偏把選擇權交到了司靜予手裡。
好似,他有足夠的耐心等到司靜予決定。
司靜予邊刷牙邊擡眼看向鏡子裡的自己:
暗黃的皮膚,眼底的黑眼圈,浮腫的臉……在白T恤的映襯下,宿醉的鬼樣子真是吓人……本來就膠原流失的臉,又多了幾分退費…… 天哪,司靜予被鏡子裡的自己吓到了。她趕緊吐掉牙膏沫,認認真真洗了個臉。擦掉水珠,她才敢再看向鏡子……還好,恢複了幾分,清醒了一點。
希思黎是司靜予以前用的護膚品品牌。慕曉陽會記得,許是因為她去歐洲時,兩次帶的都是希思黎的便攜裝。他還挺有心的,能記這麼久。
她的手包在一樓,口紅、眼影、眉筆都在包裡。所以,擦好防曬BB霜,換好衣服,她隻能素顔下樓。
司靜予心裡還有點忐忑,畢竟宿醉又沒血色的樣子,是真的不好看。她就算沒偶像包袱,也不想給慕曉陽留下心理陰影。
不過,她剛下到樓梯轉角處,慕曉陽就擡眼看見了她。他正把做好的早餐從廚房端到餐桌上。
慕曉陽邊擺餐盤邊問:“睡得還好嗎?頭疼不疼?”
“還好。就是霸占了你的床,你是不是沒睡好啊?”
“我也剛起來沒多會兒。早餐剛做好,過來吃吧!”
“起床就有飯吃!真是神仙待遇!”邊說,司靜予邊下了樓。徑直走到餐桌邊,也忘了化妝的事。
慕曉陽看着她笑,示意她自己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