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重張了張嘴，想說，如果你隻看得到我，為什麼又要丢下我。

但他最終什麼都沒說，隻是沉默地繼續向前走去。

人偶卻又說道：“當年錦焰來這裡一定遇到了很多危險，受九天兵鑒影響，樓蘭古城變得更詭異莫測了。”

荀重：“怎麼說？”

人偶：“九天兵鑒不是曆來被稱作神物麼，那麼多人觊觎的東西，總帶着點吸引人的氣息，自然也會把附近的魑魅魍魉都勾過來，長此以往，陰氣積聚，等閑人進來就是死路一條，更不要說本來就難闖的樓蘭迷陣。”

荀重若有所思，道：“原來這就是九天神算說的第一層局面，天命所歸，天選之人……原來是這個意思。”

“不僅如此。”人偶道，“剖夜破開各個秘境的入口所向披靡，自然是原因之一，當初我想改卻沒改成的錦焰的星盤也是前提，如果沒有那些命中跨不過的事情，他也不會來到這裡。”

荀重說：“人人都有命中跨不過的事情。”

人偶道：“不錯，我們也并不例外……”

閃亮的霓光珠如同解星圖清澈的眼眸，溫柔而平靜地注視着他。

被這樣的眼神看着，哪怕是假的，荀重也能很快得到安撫。

在月光下泛着雪粒般光澤的沙漠搖身一變，成了波濤洶湧的海洋。

那海裡的水還是血紅色的，浪潮翻湧，無數具殘缺不全的屍首在其中沉浮，無數雙手伸了出來，想要抓住一切還有生命的東西——

“遊照野！”葉錦焰踩着海浪中零星的礁石穿行，急切地尋找着那個人的身影。

半空中，高懸的不是明月，是一顆圓潤的卵石。

在《地》之章逐漸瓦解的過程中，遊照野不知何時迷失了蹤迹，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站在一塊巨大的岩石上了。

這塊岩石聳立在海水中央，周圍的水面平靜無波，卻有桀桀怪笑響徹夜空。

“誰？”遊照野蹙起眉。

那怪笑的聲音忽高忽低，好像是很多人的聲音混雜在一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在看不見的地方盯着他，暢快而恣意地嘲笑着，指點着。

他伸手一揮，斷龍骨倏然出現在眼前，一簇天火燒了出去，燒得夜晚的空氣噼啪作響。

忽然，一道蒼老的聲音在那笑聲裡出現了。

“嘻嘻……九命遊龍……”

那聲音聽起來讓人渾身不舒服，遊照野的眉皺得更緊了。

“嘻嘻……你……下來啊……”

那聲音又道。

遊照野低頭望去，海水綿延不盡，那幽深的海洋此時卻像是暗藏了數不清的魑魅魍魉，一張口便要将人吞吃入腹。

但他何嘗怕過？

遊照野擡腳便要跳下去，卻又頓住了，再度開口道：“你是誰，為什麼要把我帶來這裡？”

那聲音說：“你還真敢……來啊……斷龍骨封不住了，看你還能……撐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