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望月倒塌那年，我們見過的。”

山體巍峨，将傾欲落。

那山巅幾乎要和凹地的形狀完美無缺地縫合在一起，就差一點點，它就要壓過來了。

葉錦焰毫不遲疑地沖進去撲倒了遊照野，險險地擦着山體彌合的縫隙滾了出來，路上又撞翻了幾個伏跪在地上的小鬼。

——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塊地上還有一批跪着抖抖索索的鬼。

或許是被遊照野的威力外加一座山俯沖而來的氣勢吓到，都在原地跪得動彈不得，被葉錦焰撞翻後又四肢并用地跪了回去。

葉錦焰抱着遊照野滾出幾十米，爬起來也顧不得痛，趕緊去摸他家鬼使的臉。

“遊照野？”他啞着嗓子叫了一聲。

遊照野喉嚨裡發出一陣野獸般的低吼，表情痛苦異常，手向前伸了伸，似乎想要推開他，但最終卻沒動。

“遊照野，你看着我！”葉錦焰雙手捧着他的臉往自己這邊掰。

真奇怪，周圍都是熔岩天火，那鬼的皮膚卻觸手冰涼，他臉上身上都是血迹斑斑，那像是陳年的血色，經久不消，已經融進了他的身體裡。

他看着自己，眼中卻像是空無一物。

“你看不見了嗎？”葉錦焰問。

沒有回答。

葉錦焰并不氣餒，隻要還能觸碰到彼此，他便心滿意足了似的，很有耐心地捧着遊照野的手腕，輕輕晃了晃：“沒關系，你抓着我。”

遊照野鼻尖抽動，忽然張開嘴，尖利的犬齒咬上葉錦焰暴露在外的脖頸。

他的動作很迅速，仿佛瞬間變成了正要咬斷獵物動脈的猛獸。

葉錦焰維持原本的姿勢沒動，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不知道此時的遊照野是否還有殘存的神智，但契約，好像并沒有完全失效。

遊照野困惑地再次嘗試，仿佛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咬不到這人的脖子。

明明就在眼前，可他咬不下去。

葉錦焰沒關鬼眼，一直分了些神警惕地觀察四周的情況。

他們所在的這片窪地，依然避無可避地直面着那座搖搖欲墜的山峰。

他不知道當山體與地面完全吻合的時候會發生什麼，灰飛煙滅，碾碎重來，堕入輪回？

一雙雙陰間的眼，與他一起注視着頃刻間陷入混亂的煉獄。

這才知道，鬼也有恐懼憂慮，在最深的地底火海，生與死的界限已經不再分明。

遊照野忽然反握住他的手。

葉錦焰一驚，鬼眼的視界晃動了一下，他被激得落下幾顆生理性的淚水，眼前頓時一片模糊。

在這模糊的視野裡，他聽見遊照野嘶啞的低吼聲：“走——”

葉錦焰感覺自己被猛地推了一把，身體難以自控地向後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