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萬妮亞·泰倫斯到達華國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半個月,但華國的社交軟件上對她的讨論卻從未停歇。美貌,财富,地位,她身上有世上所有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如何不讓人如癡如狂。
謝夜泠一行人到了華國之後先在國賓會館休息了兩天調整時差,之後住進了泰倫斯家族在華國的莊園。這些日子除了陪着父親法魯利斯先去拜祭了謝老夫人的陵墓,剩下的時間參加了幾個重要的宴會被他帶着認識了在華國的一些朋友。
宴會廳内,精美的水晶吊燈灑下熠熠生輝的光影,點綴着天花闆上繁複的金色花紋。四周挂滿了鑲金飾邊的紅色絲絨帷幕,栩栩如生的牆壁浮雕将整個空間渲染得如夢如幻。大廳的中間擺着長長的餐桌,雪白燙金印花的餐盤和光潔的餐具擺得整整齊齊。精心烹饪的美食在餐桌上錯落有緻的擺放着,任所有的賓客拿取食用。餐桌中 _央擺着紅色的桌花與透明的水晶雕像,增添了幾分莊重感。
宴會場地一角有一個小小的白色舞台,四周用精巧的淺色花枝裝飾着,将舞台和周圍的環境巧妙地隔開,這樣既不影響音樂的音量,又将台上樂師的身影恰到好處地隐藏了起來。幾個樂師此時正端坐在這個隐蔽的台子上,演奏着輕快悠揚的音樂,不仔細看很難看清他們的身影。
人們衣冠楚楚,談笑着推杯換盞。男人們或坐在桌邊,或聚在大廳一角,端着酒杯侃侃而談。女人們打扮得明豔動人,兩三成群低聲細語,說到高興處時,就用白皙的手指遮住嘴輕輕微笑。隻是眼波流轉之間都會對着宴會主角的泰倫斯父女瞄上幾眼,言語交談之間不免帶上了他們的名字。
“一成年就繼承财産進入福利斯富豪排行榜前三,謝茵還真深藏不露啊。謝家現在估計腸子都悔青了吧。”绾着大光明盤發穿着墨藍暗紋旗袍的中年女人,面部飽滿流暢紅唇綴笑,眉毛彎彎眼睛明亮有神眼角隐有笑紋。她和身旁年齡相近的杏黃旗袍女子閑聊。“你發現沒有隻要有泰倫斯父女在的宴會,根本就不會請謝家的人到場添堵。”
當年出了換子的爛事,中年女人就很看不上謝家的處理方式,照她的話說就是謝家一家都腦子有病,不送走養女又對接回家的親女區别對待本末倒置,即要又要還要真夠不要臉的。還好謝茵是個腦子清醒的早跳出泥坑跑了。
“前段時間謝志琛不是被降職了嗎,真的是一把年紀丢大臉了,下來容易上去難咯。我兒子聽到的風聲是和泰倫斯小姐有關。”杏黃旗袍女人和她說着話,也對逐漸沒落的謝家一直很看不上。
“你說這不就是扔了西瓜把芝麻當寶貝,因果循環自有報應。”旁邊知道内情的幾位看客中有人開口加入了談話。
“人家自己樂意有什麼辦法呢。”
語罷衆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謝夜泠被父親介紹了宴會上的幾位華國朋友,在旁聽他們談論完最近某國領導以釜底抽薪緻使金融市場崩盤間接無意玩死了進駐的掠奪資本的時候,跟父親說了一聲去露台透透氣。人群中有人注意到她往露台走去,暫停了和别人的談話順勢跟了上去。
“你好,萬妮娅。”那人走到謝夜泠身邊開口說話“我是謝爵,很高興認識你。”
謝夜泠轉身望着他,開口說話的男子擁有黑色濃密的頭發,鋒利的劍眉,黑色的清冽寒眸倒映出她的剪影,卻染上了一絲親呢。鼻梁高挺還有着一顆小小的痣,垂眸時可以看見又長又直的睫毛。嘴角挂着一抹微笑,光影将他的輪廓勾勒描繪,線條利落的側臉卻又給人一種冷漠孤寂的感覺。他的外貌帥氣,目測比謝夜泠還要高上十多公分,精緻立體的黑色西裝穿在身上襯得身體比例修長勻稱,給人一種滿滿的禁欲感。
這人前不久才見過,和他們在一起拜祭故人。當時還要想湊上前搭話,結果被父親橫了一眼便止步不前,沒想到在這裡看到了。
“我是應該叫你謝爵,還是應該叫你……哥哥呢?”
這聲哥哥從謝夜泠口中輕柔纏綿地叫出,聽得謝爵的黑色眼眸遂生了暖意,冷峻面容的鋒利棱角一瞬間柔和了,但他似乎又顧慮到了什麼臉色又嚴肅起來。奶奶的祭禮上泰倫斯叔叔如往年一樣把他無視了徹底,從未向萬妮娅介紹過他是誰,仿佛同時在場的他就是一個隐形人。
“泰倫斯叔叔應該是不喜歡你親近我的。”他說,平淡的語氣中卻摻雜了一絲委屈。
“你知道卻又來跟我打招呼不怕他生氣嘛?”謝夜泠頗有些好笑的歪頭看着他,這是趁着父親不在場來跟她訴屈讨嬌嗎?
陽奉陰違的謝爵心裡到是不怕,畢竟這些年泰倫斯先生一直都在無視他,要是能對他生氣那再好不過了。
“這些年我送到K國的禮物全都被退回了,我一直都很想見你。”想了很久很久,從謝茵姐把他抱在懷裡指着相冊上微笑得如同天使的小嬰兒說,這是他的妹妹萬妮娅。
“現在你見到了,有什麼感覺?”謝夜泠突然湊近他,從他的眼睛裡看到自己的倒影。
“你很像你母親,她是一個很好的人。”他伸手摸了摸謝夜泠的頭發,目光親切消融了身上不近人情的冷淡,溫柔的聲音裡滿是懷念。
“母親她是一個怎樣的人?”被他摸頭發的謝夜泠怔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問道。
“她啊……”
謝爵為她講述了謝茵很多事,直到父親法魯利斯發現她在露台的時間過久還沒回來出來找她,無視了一旁欲言又止的謝爵,帶着她離開了宴會。
之後謝爵的上門拜訪,法魯利斯一如既往不理會不拒絕,隻是轉交給謝夜泠接待。謝爵在這種無形的縱容下給她送了珠寶首飾衣物一大堆東西,莊園的衣帽間都快裝不下了,為莊園的地下車庫平添了幾輛适合年輕女孩出行的豪車。
魔都下午六點的天還沒完全暗去,夕陽餘晖透過高層公寓的落地窗直射進精緻裝修的室内染上一地绯色。隋漠在煙粟棕色長型沙發醒來的時候,對面的電視屏幕上還在重播着接機那天的情景。她對着鏡頭望過來的樣子已在隋漠夢中重複了無數次,每次都擊中了他的心髒。隋漠揉了揉僵硬的脖頸起身坐着,随手撈過白色茶幾上的手機解鎖看了眼綠信,那個劃紅筆痕的頭像并沒有再發來新信息,到是下面的語音群信息跳到99+。
隋漠和她的聯系隻存在于手機上一個小小的綠信軟件,他是她拽在手裡的風筝,當一方斷掉了關聯另一方根本毫無辦法。
時間是馴服的惡趣手段,等待成了他的救命良藥。
“你什麼時候會來見我呢,謝小姐。”陽光打下來透過他的眼簾,在臉上留下一小片陰影,神情頹廢像一頭等待主人領養回家的狼狽棄犬。
郁郁寡歡了幾分鐘,隋漠去洗了把臉然後進了直播室,坐在電竟椅上戴上耳機打開音符軟件,調整了一下虛拟皮相的參數,開啟了每天的個播時間。
直播期間和粉絲互動被問起了謝夜泠的事,他隻是裝作雲淡風輕地說可能她的事情還沒有忙完吧,其實心裡并沒有底。
她說想見我,她會不會失約,她會不會忘記我了,我是不是被耍了。
杳無音訊的惶恐讓隋漠陷入了慌亂,塗是非看他每天一副照舊護膚健身直播的死樣子,覺得這樣下去不行,便約着住在魔都附近與夢源的一行人私下聚餐放松一下心情,轉移一下隋漠一直緊繃的注意力。
酒足飯飽之後,大家互相聊天,這時包廂的門被人敲響。離得近的九川跑去開門,門一打開就看到一個棕發藍眼,穿着職業套裝的外國中年女性,她身後跟一個外國男性助理。
格蕾絲說:“請問一下,哪位是漠水老師?”
她嘴上詢問藍色眼睛卻直直看向隋漠本人,她說的是K國語言,助理把她的話對着包廂裡的衆人翻譯成華國語說了一遍。
隋漠無視了包廂裡的人滿是八卦探究的眼神,腦子想到什麼嗡的一下站了起來說:“我就是。”
他想,真好啊,她來了。
這一刻,他飄浮的心終于塵埃落定了下來。
男助理對格蕾絲複述了隋漠的回答,格蕾絲微笑着向隋漠說:“萬妮娅小姐想見您,請問您現在是否有時間跟我們走一趟呢?”
隋漠在聽到萬妮娅的名字後垂在褲子旁的手攥了下又松開,他完全不理會滿眼寫着渴望求帶的衆人,拍了拍身邊塗是非的肩膀說:“哥,幫我請幾天假。”
“好的。”塗是非對着隋漠比個了OK的手勢。
他跟着格蕾絲和助理離開包廂,身後徒然爆發的說話聲被關上的門徹底消音了。
“我是小姐的管家,漠水老師您叫我格蕾絲就好,現在時間緊迫,我們直接去機場,私人飛機已經在那裡等着我們了。”雷厲風行的格蕾絲在前面邊走邊說,助理跟着對隋漠翻譯。
“請别叫我漠水老師了,叫我隋漠吧。”隋漠跟着她們出飯店大廳,門口已經停了一輛高級保姆車在那裡等候。
“隋漠先生請。”格蕾絲率先打開後座的車門,等隋漠上車之後自己上了副駕駛位,司機等她扣好安全帶之後立刻開車朝機場駛去。
後視鏡裡格蕾絲不時掃過來的視線讓隋漠有些坐立難安,他打開手機綠信轉移自己的注意力,看到與夢川的群跳到消息99+。
九川:漠哥!!!!你怎麼樣?是真的歌總嗎?你會不會被詐騙了被拐緬北噶腰子?我們現在要不要報警!
塗空:漠子别怕我對比了一下拍賣會那的視頻,這個女管家和裡面的人一模一樣。所以說真的是歌總!
勒泰以南:漠哥!哥求直插!求見面!我也想見歌總!
午休出走:啊?我今天沒去聚餐歌總來了嗎?
澤方:歌總沒來,但她的管家來了就是上次拍賣會的那位。
是非黑白:漠子現在在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