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探好靈堂的方位後,便開始默默尋找自己的房間。
按理來說,她既然是府上唯一的嫡出,又因為患疾而得到老爺格外的憐愛,那她的住處應當離主卧很近才是。
可是就在靈堂拐角處不遠,竟然有一間孤零零的房子,被郁郁蔥蔥的樹木完全包圍,看樣子像是建在了唐府的邊緣。
雖然覺得應該不會是這裡,但壓抑不住好奇的唐棠還是伸手推了推門。
門開了。
沒有想像中的詭秘、陰森,隻是一間十分普通的房間,沒有繁冗的裝飾,風格也和前廳一緻。
邊角一張大床,中間一張圓桌,上面除了一盞燭台和半根蠟燭之外,什麼都沒有。
角落倒是有一張梳妝台,但桌面空空如也,唯有銀鏡還算光亮。旁邊的書桌甚至蒙了塵,上面放着幾本看上去就有些年頭的字帖。
“你在這裡幹什麼?”
唐棠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
她慌忙回頭,便見小翠獨自站在門外,滿臉疑惑地看着她。
“随便走走。”看來此處确實不是她的房間。
蹩腳的謊言沒有被戳破,小翠隻是一臉無奈地說道:“怎會走到此處來。”
“我帶小姐回房吧。”
唐棠頓了頓:“哦。”
唐棠在小翠的帶領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和她預想的一樣,唐大小姐的房間就在小花園旁邊,門外是一整片草坪,雖然這段時間沒人照顧,導緻草長得有些參差,花也蔫敗了許多,但仍能看出往日秀麗的模樣。
房間内倒是無甚特别,和她前面誤入的那處房子差不多,隻是寬敞許多。
送走了小翠,唐棠脫力地倒在床上。
緊繃了一整天的心弦,終于可以放松下來了……
?
“罪犯唐棠,因瑣事争執,竟犯下弑母大罪。此等惡行有違天理,罪不容誅!依《周律》,應判處淩遲,以彰天理,正人倫!”
啪!
小小驚堂木敲出巨響,錢縣令的面容在半明半暗中越發扭曲。
“即日處死!!!!!!”
“!!!”
唐棠猛地從夢中驚醒。
她擡手撫上後頸,摸到細密的汗珠,明明身穿薄衫,卻被吓出一身冷汗。
雖然清楚自己的内心并非如表面般波瀾不驚,但她實在沒想到自己竟然會久違地做起噩夢。
房間内伸手不見五指,唐棠憑着記憶一路摸索着點亮了桌子上的油燈,豆大的燈火卻隻能照亮桌子到床邊的距離。
哈!
也太真實了吧......
唐棠呆坐在闆凳上出神了片刻,心中卻隻有茫然。
白天的那場庭審就像是做夢一樣……不對,應該說像是在玩一場遊戲。
一場輸了就要死的遊戲。
她突然想起自己很久以前玩過的一款名為《逆轉裁判》的遊戲。沒想到時隔這麼久,她竟然真情實感地體會到了遊戲主角當時的感受——突然醒來,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卻要立刻面對山呼海嘯一樣的挑戰。
更甚者,就連穿越前的記憶都變得有些模糊了。
似乎她當時隻是平平無奇地躺在床上,也許還讀了一本關于法律的書。
唐棠揉了揉額角,覺得自己的腦袋攪成了漿糊。
如果是遊戲就好了,成步堂還有人指引呢,她卻要獨自面對這一切……
走一步看一步吧。
唐棠隻好這麼安慰自己。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先把這個案子解決了,然後再慢慢打算。畢竟趙娘子今日可以找來孫四作僞證,難保她下次庭審時不會使些别的陰招。
至于那個被押走的孫四……唐棠雖然希望錢縣令能給力點撬開他的嘴,但将希望全部寄托在别人身上不是她的性格。
“還是得靠自己啊……”
唐棠拿起油燈,走到書桌旁。
說是書桌,其實上面隻堆了一大堆木頭玩具,看上去像是不同類型的積木。
唐棠把玩了兩下,又将它們原封不動地放回桌上。
她原是想找兩張紙來寫寫字,捋捋這個案子,但由于實在找不到,便隻好放棄這個念頭。
正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輕微的敲門聲。
那人似乎有些猶豫,一開始隻是輕輕地敲了兩下,直到唐棠拿着油燈走回圓桌旁,那人看到了燭光,敲門的力道才大了些。
“大小姐,睡了嗎?”
是唐順。
唐棠還沒想好怎麼應對他,他竟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
還是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刻。
也許……是趙娘子跟他說了什麼。
唐棠站在桌前,故意沒有回應他,唐順卻锲而不舍地敲着門。
門外火光搖曳,唐順見小姐遲遲不肯開門,心裡開始打鼓。
莫非趙娘子說謊了?
大小姐本來脾氣就十分古怪,這番舉動明明就和平時無異啊?
“大小姐?”唐順還是不死心,又叫了一聲。
“來了。”
唐棠隻将門開了一道縫隙,隔着門扇幽幽地看着他。
唐順被她這副樣子吓得夠嗆:“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