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真的對密函一無所知。
“此次聖上傳召唐文定入京,就是為了這封傳說中的密函。”
“宮中早有傳言……”
宋玉韫雖有些虛弱,語氣卻不疾不徐,将這天家的秘聞向唐棠緩緩道來。
當朝天子名叫周景賢,并非太後所出,隻是一個出生卑微的浣衣女的孩子。
當年,由于皇後所生的皇子離天生殘疾,于是先皇便将周景賢抱給當時的皇後,也就是當今太後養在膝下。
誰知太後善妒,三番五次地虐待這抱來的孩子。
先皇見此情形,于心不忍,又懾于太後的母族勢力,于是隻好将周景賢時刻帶在身邊,日夜教導成人。
後來,先皇駕崩,周景賢卻尚未弱冠,太後一族便順勢把持朝政,架空天子,獨攬大權。
直至去年,天子終于弱冠。為了扳倒太後,他遣出當時還是朝庭重臣——既是天子恩師,又是大理寺卿的唐文定尋找密函。
據聞,此密函事關太後命脈。隻要能夠找到密函,便能一舉扳倒太後。
“好老土的故事。”唐棠評價道。
“老土?”宋玉韫不解。
唐棠改口:“俗套。”
宋玉韫被她的說法逗笑了:“我想你是唯一一個聽到天家秘聞,還敢做此評價的人。”
唐棠聳肩:“也就是說,你們此次出行,是為了替皇帝帶回密函。”
“沒錯。”宋玉韫垂眸應是。
其實還有一個目的……隻是不能告訴她。多少王公貴族求而不得的機會,宋玉韫卻總覺得她不同。如果将那目的說出口,她必定會再次逃跑。
唐棠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沒有注意到宋玉韫内心的糾結:“我有一個問題。”
“你說。”
唐棠想不通地摸着下巴,擺出柯南姿勢:“如果我爹真的已經找到那封所謂的密函,那他為什麼不将它交給皇帝,還要借病告老呢?”
“但反過來想,如果說他背叛了皇帝,那他就應該主動将密函交給太後才對,這樣,我們家也不用落到今日這步田地了。”
“真是太奇怪了。”
宋玉韫很喜歡聽她這樣一點點地剖析,所以并沒有打斷她。
直到唐棠等不到回應,大聲将他喚回神時,他才發現原來對方是在等他解答。
“我不清楚。”他隻好說道。“我想聖上也不清楚。”
似乎是唐棠嫌棄的眼神太過明顯,宋玉韫趕緊補充道:“正因為你爹的态度難以捉摸,所以聖上才會派出繡衣使來‘護送’他回京,不是嗎?”
“我想你的疑問,要等找到你爹後才能解開了。”
“不對。”唐棠勾起嘴角,似乎對自己天馬行空的想象力感到得意:“我猜……”
“是因為這封密函。”她說道。
“我爹必定沒有背叛皇帝。那他為什麼不交出密函?”唐棠側頭,問他:“難道不是因為,這密函所記載的東西太過駭人聽聞,甚至可能不止關乎太後的生死嗎?”
宋玉韫蹙眉不解地看着她。
“你不覺得這樣的傳言很扯嗎?”見宋玉韫不明白,唐棠耐心地解釋道:“隻需要一封密函,就可以扳倒把持朝政多年、勢力盤亘京城的太後?”
“如果這是真的,那也太兒戲了吧。”
唐棠不知道這背後還有什麼故事,隻是以她外人的眼光來看,唐文定在追查密函的過程中,肯定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而他不想再在兩股勢力裡輾轉,落個難以善終的收場,這才找了借口草草退場。
誰知還是沒躲過家破人亡的結局。
“對于天子家事,還是不要妄自揣測比較好。”
對于宋玉韫略顯官方的回應,唐棠内心忍不住吐槽他:明明長着男主角的外表,行事卻像是路人甲一樣規矩。
“你就一點都不好奇?就甘願一輩子做皇帝手底下,沒有自我的……利刃?”其實她想說爪牙,隻是好像顯得不太尊重,但這确實是百姓對繡衣使的稱呼。
“先帝有恩于我,我曾答應過他會守護皇上。”
唐棠挑眉。
難怪在他口述的故事裡,先帝的形象偉岸又高大,而太後則陰險善妒。
唐棠懶得評判别人的立場,她也不會因為一個人的口述就先入為主地認定誰是好人誰是壞人。畢竟在辦案時,她也常常會遇到當事人撒謊的情形。
當然,就當下來看,皇上似乎和她爹站在同一陣營,而宋玉韫又是個不折不扣的君子。相反,太後則是要置她于死地的敵人。
起碼到目前為止,故事是這樣發展的。
唐棠不再執着地打探皇家秘事,轉而八卦起宋玉韫本人:“沒想到你和先帝還有段故事。那難不成,你比當今皇帝大很多歲?”
“聖上去年剛弱冠。”
“你明知道我想問什麼。我的意思是你幾歲!”
“咳…..年二十有八。”
“哦~”又問:“娶妻生子了沒有?”
“宋某孑然一身,上無高堂,下無妻兒。”
似乎預判了她下面的問題,宋玉韫主動說道:“先帝遺命未了,婚姻之事,暫不考慮。”
“6。”
“?”
“睡吧。”八卦完的唐棠安心睡下。“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