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離行?怎麼是他。
他剛剛都趕人送客了,分明是厭惡楚逾白的,怎麼會出言相護?
楚逸心裡這樣想着,身體卻很誠實地往步離行背後躲了躲,小聲解釋:
“我剛剛隻是誇他的劍好看……”
玄參勃然大怒:“你還說!!!”
“躲在師兄後面算什麼英雄,有種你滾出來!”
楚逸:略略略。
就不滾就不滾。
他剛想問個清楚,玄參突然怒而甩袖,扭過頭跑遠了。
臨走前,好像還氣得給了自己的劍鞘一拳。
就還……挺嬌俏的。
見人走遠了,步離行才轉過身來,歎了口氣,“明知道那把劍誰都說得,就你說不得,你還偏說。說了也就算了,還不喊他師兄喊仙師,這不是誠心找架打嗎?”
他說着說着自己又改了口:“罷了,畢竟他說你修為大漲也是在陰陽怪氣。”
楚逸聽得一愣一愣的,礙于身份又不敢明問出口。
看起來冷冰冰的掌門是個古道熱腸,剛見面友善問好的師兄卻是在陰陽。
千隐峰這師門關系,還真是奇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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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步離行道了别後,楚逸左思右想,還是回了剛剛殺死魔頭的地方。
總得确認一下人到底死透了沒吧。
說來也奇怪,自打魔頭死了後,他腦子裡那“心魔”也跟死了似的,任他怎麼喊也不作聲。
難不成這兩者有什麼同生共死的關系?還是說“心魔”發現自己任務失敗,灰溜溜跑了?
楚逸閑不住,撚了根草放手裡揉巴揉巴,蔫乎乎往蘆葦深處走了幾步,開始到處扒拉。
剛剛魔頭是死在這裡的沒錯呀。
确實沒人啊……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叫人難受。
楚逸洩了氣,見四周沒人,終于不用再顧及形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和自己耍起了賴皮。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清高疏冷的臉配上生動無比的表情,怎麼看怎麼違和。
違和程度相當于……一個得道高僧在和美人撒嬌。
過了半刻,“得道高僧”終于耍賴夠了,扔掉草枝開始認真摸索。
此刻已過黃昏,夜風偶有吹過,寂靜的草叢中起了悉索的聲音,咂咂蓋過一切。可若再仔細聽過去,其間似乎還夾雜着幼獸的低鳴。
大晚上的,莫不是有野狼?
楚逸有些緊張。
他一手捏着好不容易掌控住的靈力作防衛,一手往聲音的來源處探去,然後蓦得驚住了。
這手感,莫不是——
楚逸定睛一看,瞬時大喜若狂。
竟是隻小貓!
小貓比手掌大不了多少,剛出生沒多久的樣子,淺橘色的毛發上沾了絲縷血迹。不盈一握的小爪子委委屈屈踩在地上,伸出粉嫩的舌頭舔舐着傷口,不時發出喵喵的嗚咽聲,整隻小獸團作一處,惹人生憐。
啊啊啊好可愛!
楚逸心軟作一團,連忙上前替它檢查身體。
這一查不要緊,卻發現貓咪的脖頸、腰部,連同内裡都受了不小的傷,嚴重到再晚一步處理就要斷氣了。
——哪個殺千刀的,忍心對這麼小的貓咪下手!
楚逸心疼歸心疼,但抓破腦袋也不知道要怎麼施展療愈術。
畢竟原身那恐怖的實力至今隻被他用來殺過人,卻沒救過人。
情況危急,小貓那傷勢實在拖不得了。
楚逸心一橫,嘩得将外袍一脫,疊裹成厚厚的毯子狀,再小心翼翼地拿手去捧小貓,打算厚着臉皮去找步離行幫忙。
正在這時,不遠處忽然閃過一個人影。走起路來鬼鬼祟祟,生怕發出一點聲音。
荒郊野外連個鬼都沒有,他為什麼要這麼小聲?
楚逸警覺:“什麼人?!”
誰知他這一喊後,那人跑的更快了。
有鬼。
楚逸輕手輕腳把裝了小貓的外袍擱在草叢裡,随後施展靈力追了上去。
幸好原身這具身體底子好,很快叫他追上了。
隻見那人身披鬥篷,頭戴蓑帽,胳膊挎了隻籃子,籃子裡碧綠一片,似乎是——
草藥?
楚逸眼睛亮了:“你是大夫?”
那人被堵在路口,倒也不慌張,但始終不肯擡頭看人,隻點點頭:“嗯。”
真是想睡覺給個枕頭!
楚逸大喜,上手就想拉人:“那邊有隻小貓受傷了,請你去幫它看看,救活之後必有重謝——”
呲啦一聲過後,楚逸呆呆站在原地,手裡隻餘半塊布料,眼前騰起袅袅塵埃。
他心一緊,下意識四下張望,便瞧見那人已經到了小貓的方向,蹲下身悉心為它治療。
徒留被扯壞的衣服在風中淩亂。
楚逸:“…”
倒也不必這麼避我如蛇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