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之人一如往日,慣會以雙重标準要求自己和旁人。”慕恒面色不改,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
“仙主戴在臉上的面具若不是用來遮住真容的,難不成還能是因為太貌美了怕被你等觊觎?”
仙門的人臉色都變了。
仙苑主那瘋子剛剛還殺伐無端,直接叫長老都灰飛煙滅了,魔尊這下拿他們剛說的話回應,說他們觊觎仙苑之主,真是要了命了。
魔尊不管他們的惶恐,隻噙着嗤笑,自顧自地說着: “尤其是那位逾白仙尊。”
“本座前兒個才聽說仙尊陣前叫嚣,要擒個貌美的小公子回去。半夜睡覺可得提醒你們仙主,千萬要鎖好門,别被人擒去了才好。”
莫名被點名的楚逸:“?”
他什麼時候說要擒貌美的小公子了?
楚逸瞬間忘了什麼羌蕪,滿腦子都是慕恒嘴裡的“貌美小公子”。
他壓根沒想到自己随口造的一句謠言經過以訛傳訛後,已經越來越離譜了。
魔頭做他徒弟的時候百依百順的,沒想到當真對起陣來,卻是副伶牙俐齒的性子。
也是。
做了魔尊的人要真像慕恒從前那樣沒有鋒芒,早就被魔界衆人吞吃幹淨了。
楚逸心情本就複雜,偏偏朝顔還在一邊問:“師兄,那個叫慕恒的小崽子呢?他不是像跟屁蟲一樣老在你身後嗎。”
楚逸:“…”
說起來吓死你,他就在你面前。
清白的名聲不能被魔尊這張嘴玷污了,楚逸覺得自己得說些什麼挽救一下。
說些什麼呢?
說魔尊你都入仙門做人家徒弟了,還好意思說什麼别人擒漂亮小公子的事?
不行不行。
楚逸想想就算了,以魔尊的性子,萬一真把曾經是他徒弟的事兒抖落出來,尴尬的隻會是他自己。
楚逸心中想着,眼睛盯着魔尊,不自覺想到他曾經的徒弟。
這才幾日,他好像就瘦了。
盡管大部面容都覆在烏巾之下,仍看得出肩膀瘦削,眼下隐隐藏了烏青,連身形都像被刀削了幾分,唯有目光依舊淩厲。
不在千隐峰這些日子,大約忙于魔族事務疲于奔波,沒好好吃飯吧。
鐵劍——哦不,已經被他不得已取名叫做折霜的鐵劍感應到了他的心緒,在他手中震了震,好奇問道:“仙君不是早同魔尊決裂了,為何還關心他瘦沒瘦?”
楚逸:“…”多嘴!
這不是關心關習慣了嗎?
而且說到底,魔頭除了隐瞞身份之外沒做過對不起他的事,反倒是他幾次三番要人性命,似乎魔尊該更恨他才對。
事實也的确如此。
要不然緣何在大敵當前時,還污蔑他“要擒個漂亮小公子回去”?
楚逸頗有些心虛地看了回去。
雖說他自以為是心虛,但神情淡淡,眼底閃過久不散去的寒光,怎麼看怎麼像是找茬的。
于是魔尊心虛了。
隻和楚逸對視了一眼,慕恒就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低下了頭,躲避他的目光。
他話說的是不是太過分了?
魔尊開始反思。
楚逾白最重名聲,他說這種渾話,豈不是當中給他難堪?
“魔尊說的沒錯。”
就在這時,許久未說話的仙苑主忽然不知從哪飄了過來。
精巧的面具扣在臉孔,威壓濃重,停立在半空,聲音如沉酒,淡淡道:
“本座雖算不得什麼漂亮公子,但若逾白仙尊願意,也是可以給他擒一擒的。”
楚逸:“…”
大哥,我們很熟嗎?
這人發瘋的次數多了,連楚逸自己都有些迷茫了。
畢竟他記憶并沒有恢複完全。
難道他以前真認識這個瘋子?
可如果當真是他的舊識,仙苑又怎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千隐峰的麻煩。
楚逸還在回想,那邊慕恒拳頭都捏緊了。
好啊,他才走了幾天,就有醜東西趁虛而入了!
魔尊的愧疚感一掃而光,冷冷瞪了仙苑主一眼。
“仙主年高望衆,竟還有這種年輕人的情趣,隻是楚逾白雖年少卻老成,怕是不願同仙主玩這種遊戲。”
沒錯,就是說你這個老混蛋,老牛吃嫩草,不要臉!
衆人在下面,看着這兩人在天上一來一回針鋒相對,呆滞了許久。
等等,我們不是來打仗的嗎?
他們在上邊幹什麼,打嘴仗嗎?
“仙主老人家自己活夠了也就算了,還要拉上仙門衆人一起陪葬。”
空中,處于中心的魔頭臉頰白淨,白衣翩翩。若不是周遭缭繞的魔氣太過濃重,幾乎将白衣浸染,魔尊混入仙門也未嘗不可。
魔尊聲線沉沉,看向仙族大軍的臉上多了幾分裝出來的同情:“小小年紀卻被迫來送死,本座可憐你們。”
這魔頭,太會蠱惑人心!
“本座粗淺看了看,除了千隐峰和朝雲堂外,其他各門派的精銳都不在場。也就是說,你們或是棄子,或是自願為門派榮光犧牲自己,還真是勇敢又偉大。”
說到這裡,魔尊那雙惑人的眼睛不偏不倚看向了楚逸。
說話就說話,怎麼陰陽怪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