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不動聲色地繼續聽着。
“應帥同那昆山人鬥了甚久,對他們的研究必定很深,說不定還真有辦法。”
“事到如今,也隻能司馬當活馬醫了。”
“可惜了,州主竟然……等等,難道州主囚他也是這個原因?”
“不應當啊……州主要是都缺了,這天下也沒幾個人有了。”
缺了?
缺什麼?
後面兩人又說了很久,但始終沒講明白。楚逸聽得雲裡霧裡,心道那便十日後同他們一起混進去罷。
過了一陣後,旁邊的說話聲消失了。
關門聲響起,大約是那人走了。
沒一會兒,旁邊再次響起了關門聲。
緊接着,楚逸就聽到了有人敲門。
“秦姑娘,你在嗎?”
楚逸頓了下,施法換了嗓音,對着門口輕聲道:“大人請進。”
門口很明顯愣了一下。
這些日子以來,左誠是第一次聽到秦溱的聲音,當即欣喜若狂地沖了進來。
“秦姑娘,這是好全了?”
楚逸輕聲‘嗯’了句。
這些天因着不怎麼出門的原因,在屋内已經摘了蓋頭,再加上施了幻術,于是左誠眼中的妙人便是如下的樣子:
膚如凝脂,面若敷粉,分明未施粉黛,卻有蛾眉淺垂,秀頰薄紅。那雙透亮的眸子看過來時,像是汪了一池清泉,含了道不明的嬌嗔。
那句簡單的‘嗯’,險些把左誠的心融化了。
他當即忘了這些天的煩惱,聲音都輕柔了幾分:“這些日子冷落你了,實在是抱歉。”
“我沒有妻子,納妾原是母親的意思。但秦姑娘,我是真的想娶你,是明媒正娶,不是一紙空文。”
……難不成,他還是真的愛重秦姑娘?
楚逸代替秦溱接受他的注視,一時有些辯不明情況。
這等人在話本中向來是欺男霸女之徒,哪有半分真心實意,新鮮感一過便把人仍在了後院,任憑那些姨娘折騰可憐女子,最後草草凋謝。
再說了,秦溱死都不願意跟了他,楚逸記得她的悲憤,不似作假。
但左誠的眼神,看着還挺真誠的。
左誠見他不說話,急了。
“秦姑娘,并非我想拖着不願迎娶你,實在是回都後諸事繁忙,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必須要我親自去辦。若你肯,隻要十天。”
“十天一到,那件事情必見分曉。到時無論成與不成,我都八擡大轎迎你回家。”
那位“秦姑娘”總算擡了擡眉,輕啟朱唇:“敢問大人,是何等重要之事?”
左誠噎了瞬:“這個……”
“秦姑娘”歎了聲,玉手纖纖,撿起桌上的帕子便去擦拭眼淚:“妾身背井離鄉,離開多年姐妹。大人若隻是想同妾身逢場作戲,大可不必費如此周折。”
“不是的!”左誠急得音調都變了:“秦姑娘,我愛重你,不願草草将你迎入府中,才出此下策。”
‘秦姑娘’放下帕子,眼圈仍有些泛紅:“大人對妾身情深意重,妾身無以為報。若大人當真有如此重要的事,妾身不才,願陪着大人一道,幫些力所能及的小忙。”
左誠猶豫了:“我所做之事實在…怕連累了姑娘。”
“日日待在這樓裡無所事事,妾身實在惶恐。”‘秦溱’淚光閃爍,“若大人連這事都不願帶上妾身,豈非不信任…”
左誠被“她”說的一臉愧疚,“罷了罷了。”
“這事說來也不算太危險,隻是極其重要。姑娘若真的想一起,還請跟好左某,莫要橫生變故。”
聽到這裡,“秦溱”總算有了幾分笑模樣,噙着淚看他,很輕很輕地道了聲好。
左誠魂都被勾沒了,也沒舍得碰她,隻是在這裡坐了會,同她聊些從前的事。
見“秦溱”每每說到從前,總是汪着淚閉口不言,便更多了幾分憐愛。
定是少時受了太多苦楚,才不願意提起吧。
左誠這樣想到。
從還未天黑說到月亮高挂,左誠還是意猶未盡。到了深夜,“秦溱”清麗的眉眼襯着柔和月光,整個人愈發漂亮了。
“秦溱”低頭挽了挽衣袖,露出一截玉似的藕白小臂。眼睫垂下,落下朦胧陰影,許是困倦的原因,眼尾微微泛了紅,更顯動人清純。
朝思暮想了好些年的人,如今就在他面前。
左誠喉結不自覺滾了滾,情不自禁伸手去扯那盡在眼前的衣角:“秦姑娘…”
說時遲那時快。
就在左誠的手即将觸碰到“秦溱”衣角的刹那,窗外驟然閃過一道白光,徑直沖向了他!
那白光速度太快,左誠都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直挺挺昏倒在了當場。
随後,窗戶大開。
冷厲的風刮過,掀起一陣霧霭冰霜,在空中勾勾畫畫,最終凝成了三個字:
——楚,逾,白。
楚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