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恒眉目間閃過一絲狠厲:“是你!”
赤紅色在大地蔓延,很快染紅了慕恒目所能至的所有地方。慘烈,邪魅,卻又神秘的讓人想一探究竟。
慕恒的劍自腰間劃出,蓦然指向了那隻赤色的眼眸:“交出千隐峰的人,饒你不死。”
地面的血色劃出怪異的笑聲:“你一個魔頭,倒是關心起仙門的死活了。”
慕恒冷笑一聲:“仙門死活與我何幹,我隻關心楚逾白。”
“想不到魔主嗜殺無數,竟還是個多情的。”一衆血色時而化作赤瞳,時而分散在大地四周,陰森森地在每個角落都出現片刻,連帶着聲音也回蕩在四周:“可惜了。”
慕恒握緊了手中的劍。
他明知道不該問,會掉入赤瞳的陷阱,但還是忍不住想問:“可惜什麼?”
赤瞳的聲音從上方飄過,笑聲像是在嘲諷:“一隻野狸罷了,如何取代本座在他心中的地位。”
“魔主,你别忘了,當年他恢複記憶後,還是義無反顧地奔向了我。他抛棄了你,你在他心中,一文不值。”
慕恒手中的劍明顯抖了下。
他呼吸短促了幾分,但很快恢複常态,冷聲道:“你也配。當年,你害他害的還不夠嗎?”
滿地如血般的鮮紅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攢聚在一處互相嬉笑起來,發出讓人厭煩的吵鬧笑聲。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慕恒被吵的頭疼,那笑聲漸漸停住,緊接着,傳來了屬于赤瞳的聲音。
“對,我曾為我的理想傷害過他,可他甘之如饴啊。”
甘之如饴……
甘之如饴。
慕恒深吸了口氣。
“年輕人,你知道的太少了。除了知道我們相識,知道本座向他隐瞞了仙苑主的身份,你什麼都不知道,但你不會猜嗎。”赤瞳替他歎了口氣:“要不是他對我有特殊的感情,為什麼會甘之如饴呢?”
“魔主,從一開始,你就輸了。”
——
金銀山中,六個人圍着圈打坐,嘗試了許多種方法,甚至想過聯手把這山炸了,吓得一向不愛說話的青讓連連擺手:“炸了這山,我們會被埋的!”
激進派商陸隻好收回了這個離譜的想法。
也嘗試過用透視眼去探查情況,但透視眼在全是金銀的山中失去了效果,無論看哪裡都是一片刺目的金光和銀光。
六個人停止了無謂的打坐,站起身來,分頭沿着小道左看右看,試圖看出什麼端倪。
商陸:“别走遠。”
山中看似平靜,卻極有可能暗藏洶湧,走散了萬一又被那老賊抓回去,就得不償失了。
桀骜的、安靜的、陰陽的、無所謂的、聽話的師弟們紛紛點頭,而後分成三隊向三個岔路走去。
楚逸是同朝顔一組。
兩人沿着西南方向走去,時而擡頭看看頂,時而低頭踩踩地,時而用手指敲敲四周的牆壁,很可惜,都沒看出什麼。
朝顔走在一邊,乖巧地像個剛上學的孩子,楚逸指哪他打哪,還時不時地想各種自以為有趣的小故事給楚逸聽。
……但很可惜,都不太好笑。
“從前有個人,他從小就癡迷修仙之法,偷偷跑出去拜師,但你猜怎麼着?被他爹抓回來一頓暴打,打着打着褲子破爛的都掉下來了,從此他家的人都在背後偷偷叫他‘小破爛’,好笑吧!”
楚逸蹲下敲了敲地面:“……不好笑。”
朝顔:“為什麼?我給别人講的時候,他們都覺得很好笑啊。”
楚逸趴下身子,一側耳貼近地面仔細聽,而後站起身來,認真看着他,道:“用别人的苦難凝練成的故事,真的不好笑。”
朝顔頓了頓:“那……好吧,我換個故事講。師兄,你聽過一個傳言嗎?據說金銀山之所以在流明巅,是因為這裡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楚逸道:“這倒是未曾聽說。我還當是流明巅的人愛去凡間,需要以金銀易物,所以搜羅了這山來。”
朝顔:“也許吧,我也隻是聽說書先生講了個大概。”
流明巅是修真界巨富,精妙靈器竭純靈氣盡藏于此。憑借這樣的财富,巅主的人生看起來不會有任何煩惱了。
“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朝顔道:“坊間傳聞,流明巅主殺父戮兄,滅妻棄子,才得到了如今的地位,因此夜夜噩夢,不得安生。”
楚逸:“傳言可當真?”
朝顔搖搖頭:“沒人知道,神秘的很。”
“總之,他睡不好覺,就開始找各種方士來幫忙驅鬼。”
楚逸:“奇了,他自己不就是方士嗎?”
修仙者在凡間的身份,通常就是幫人驅鬼辟邪的方士仙君,肅清邪魔,維護正道。
朝顔:“是,也不是。師兄有所不知,他空有流明巅主的名号,卻無修為。”
“怎會?”楚逸奇道:“流明巅是個肥地,要巅主真是個凡人,早就被拉下馬了吧。”
朝顔:“他沒有修為這事不是人人皆知,但也算不上什麼不為人知的密辛。奇就奇在手下人擁戴他的很,這麼些年了,也沒人有謀權殺之的迹象。”
“或許隻是對家裡人心狠,對手下卻很好,值得死心塌地。”
兩人說說找找,走了很久,再擡起頭時,已經到了商陸規定的最遠地界了。
楚逸拉住還想往前沖的朝顔,道:“别走了。”
朝顔卻着了魔似的掙脫,向前走了幾步,敲了敲牆面,轉身喊道:“師兄快來!”
眼看沒幾步,楚逸也沒較真,跟着他走過去,學着他的樣子敲了敲,而後轉身看向朝顔,道:“這邊的山體好像……有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