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和煦,微風拂面。
城裡的貓發情似的在屋頂上下亂竄,盡情追逐,引得衆人驚呼。
牆下,一隻黃白相間的雜毛狗懶洋洋的攤着身子曬太陽,旁邊的一窩小狗崽剛剛睜開眼睛,在地上亂爬。
大狗則不忘時不時地把離群的小狗重新扒拉回身側,免得遭人踩踏。
一隻小黃狗還是趁大狗不注意,半睜着眼睛,漸漸爬向了遠處。
王阿婆正在将熬好的湯藥倒入碗中,腳下突然出現了一隻毛茸茸,心中一驚,手中湯藥瞬間撒出。
低頭一看,竟是一隻小狗崽,忙喊道:“哎呀,這狗崽子怎麼跑這裡來了?快抱走。”
聽到動靜,廚房一人急急走出正欲彎腰抱起,一旁的大狗突然沖了過來,張嘴便把出逃的小狗叼回了窩裡,又朝着兩人的方向汪汪了兩聲,似在說抱歉。
王阿婆看了看碗裡的湯藥,分量不算少,又看了眼時辰,道“你們忙着,我把藥先給姑娘送去,可别晚了。”
衆人一緻催促道:“快去,可不敢耽誤。”
房間内,光線明亮,一旁的書架上堆滿了各種書籍,寬大的桌子上堆着兩摞賬本,李照月正在認真的翻看賬冊,屋子安靜的隻能聽到書冊翻動和算珠撥動的聲音。
“姑娘,時間不早了。”秋影端着藥碗過來提醒道。
李照月聞言,合起手中的書,看了一眼窗外。
今日天氣極好,天空晴藍,光線明媚,院裡幾棵盆栽綠意盎然,幾朵小花偷偷冒頭,忍不住的盛放着。
她站起身來活動了下肩膀,看到秋影手中的湯藥,無奈的扶額,“我身體已經痊愈了,不用喝了吧。要不我偷偷倒掉吧,你就當我喝過了。”
“什麼?這可不行。”秋影嚴厲拒絕道:“姑娘你的身體本來就不好,更何況這次還受了那麼重的傷,大夫說一定要把藥喝完的。”
李照月依舊不為所動。
秋影見她如此抗拒,不免輕聲勸慰,“姑娘,大夫說這服藥喝完就可以了。”
“大夫是這麼說的。但是,”李照月伸手比了個三字在秋影眼前晃了晃,“這句話你三天前也已經說過了。”
秋影也有些尴尬,她拽了拽衣角,把藥端起來送到李照月面前,“昨天我去廚房看過了,今天是最後一次了,姑娘,你信我。”
李照月無奈地歎了口氣,苦大仇深地端起藥碗,一口氣咽了下去。
陸絮風剛踏進屋内就見李照月埋頭在桌前,他走上前去,隻見桌上都是近日的賬本,不滿地把她拉起來帶到一邊的矮榻上,自己坐在桌前替她處理。
“你受傷才剛好,先去歇着,我來。”
李照月乖乖任他拉起,她靜靜的躺下盯着房頂看了一會兒,又扭頭去看他。
陸絮風正專注地處理着事情,看着十分穩重,他的長相帶有一些野性的俊美,劍眉深目,鼻梁高挺,嘴唇微抿,握筆書寫的手格外好看。
他們二人幼時定下娃娃親,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相識相伴度過了年少時期。
隻是後來兩家突遭變故,親人雙雙離世,陸絮風來到了這洛水城謀生,李照月則寄居在了親戚家。
轉眼間,二人也到了履行婚約的時候,李照月在來此途中出了意外,身受重創,醒來記憶有損,經過三年相處,兩人再次彼此傾心,終于在今年年初重新定親。
當然,這是陸絮風的說法。
因為她本人對前面十幾年的事毫無印象,醒來時就在洛水城,也就隻有這三年的記憶。
“陸絮風。”她突然輕輕地喊道。
陸絮風聞言,擡頭看了過來,滿眼溫柔,嘴角微微勾起,“怎麼了?是不是覺得無聊了?”
“嗯。”她眨了眨眼睛。“你再和我說一說我們年幼時的事情吧。”
陸絮風的眼神頓了頓,她已經很久沒有再提以前的事了,至少有兩年了,自從她信了他的說辭,兩人開始了嶄新的生活。
他把手中的東西放下,緩步過來坐在了床邊,“好久沒見你提起了,怎麼突然問起了這事?”
秋影立在一旁,覺得這最後一句好似是在問她,不安的開口,“想必姑娘是前幾日受驚了,這才容易想起往事。”
她話音剛落,房間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不是。”李照月笑了一聲,解釋道:“我們不是快要成親了嘛,我…我有些忐忑。”
“為何?是有什麼顧慮嗎?還是不願與我成親?”陸絮風握住她的手。
“沒有。”李照月也牽起了他的手,“我聽秦夫人說很多女子成親前都會有這樣的感受。”
陸絮風聞言笑看着她,又仔細端詳了她的臉,“傷口已經痊愈了,要是煩悶就去秦夫人那裡住一兩日,或者出去轉轉…”
意識到不對,他立馬改口,“去探望一下羅小姐也是好的。”
李照月點頭回應着,養病這幾日羅舒夷和林壑等人也送了些補品過來探望,她也是要登門拜謝的,眼神瞥到他剛剛帶的幾本書冊,以為他還有事,催促道:
“你是不是還有事情要忙?快去吧。”
陸絮風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将書冊從桌上拿了過來打開給她看,上面是一本話本,下面都是一些關于建築和裝飾之類的書。
“我原本是想來問問你的意見,不過…還是日後再看吧。”
李照月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們定親後重新購置了一間房子,面積很大,足夠成親後兩家的仆人也一起住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