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照月答應了衆人要幫他們解決小酒館的事情,一早用過了飯,便帶着麻婆子出門了。
清晨的空氣清新,迎面吹來的風夾雜了一絲冷氣 ,想起之前大夫說的适度鍛煉可以增強筋骨,她決定步行過去。
太陽沒有完全升起,路邊的鋪子大部分都已開門,旁邊的攤位也支了起來,遠處的河道駛來一輛貨船即将滑進碼頭,旁邊等待的腳夫們打着赤膊,等着管事的發話。
等她們到達時,太陽又爬高了一截,酒館内一半是溫暖的光線,一半是昏暗的燭火,顯得有些空曠。
角落的桌子上趴着幾個宿醉的酒鬼,前廳則聚集着一群酒客吵鬧着。
李照月擡腳跨過門檻,站在門口的光線處,一股酒臭迎面襲來,努力壓制了逃離的沖動,開口道:“哪位是老闆?”
酒館突然就安靜了下來,裡面的人一臉木然的看向門口,見是年輕女子,無人理會,轉過頭議論紛紛。
有幾個不懷好意的人不住向門口張望,露出一臉猥瑣的笑,當看到強壯的麻婆子走進來時,立馬裝作若無其事的喝酒。
店裡亂糟糟的,忍着不适,李照月走了進去,又問了一遍,麻婆子跟在身邊,對着那幾人瞪着眼睛,捏着拳頭,兇狠地看着他們。
“客官有什麼需要?”
聲音在人群中響起。
李照月循聲看去,一個身材矮小,身形削瘦,喝得滿臉通紅的中年人吊兒郎當地走了出來。
随着他的走動,一股惡臭的酒氣随之彌漫了過來。
“我要找你們老闆。”李照月再次重複。
“老闆有事,不在店裡。”
“那你們掌櫃呢?”
“掌櫃的也有事,沒在店裡。”
他不鹹不淡地說着,又順手撈過酒杯喝了一口,滿意地打了個酒嗝,接着道:“有什麼事找我就行。”
“怎麼稱呼?”
“叫我趙虎就好。”
趙虎又喝了口酒,他有些站不住腳,歪着身子倒向一邊的桌子,咂了咂嘴,眼神開始飄忽起來。
“我是房東。”李照月見他如此醜态,也不想多說什麼,直接講明了身份。
趙虎眼神朦胧,見眼前站着女子就想調戲兩句,卻見體壯的麻婆子在一旁虎視眈眈,他醉道:“你是房東?那我是什麼?”
旁邊有人起哄,笑罵着,“你就是臭狗屎。”
趙虎腦子不清醒,見衆人放肆大笑,他也跟着哈哈笑了起來。
李照月目光一轉,看到了牆角放着一隻水缸,旁邊的麻婆子立刻心領神會,走上前去将水缸輕松地抱了起來。
旁邊看戲的衆人見麻婆子如此強悍,驚訝地張大了嘴巴,生怕惹她不滿,這般力氣就用在了自己身上,一個個閉口不言,也不敢再開口起哄。
麻婆打開蓋子,見裡面還有半桶的清水,直接拿起浮在水面的葫蘆取了瓢水倒在了趙虎的頭上。
“怎麼樣?清醒了嗎?”
“何事如此吵鬧。”
二樓傳來一道冷然的聲音。
來人是位二十七八歲的年輕男子,眼神銳利,目光深邃,像是被打擾到一般,面帶怒氣。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着樓下的衆人,看到滿地狼藉後不滿地皺了下眉,目光觸及人群中的李照月時走了下來。
“在下謝束,是這間酒館的老闆,不知姑娘有何事?”
李照月瞥了趙虎一眼,發現他此刻被驚的清醒了三分,表情十分心虛,心中也明白了大半。
她沒有回應謝束,轉頭在旁邊尋了個稍微幹淨的凳子坐下,馬婆子還是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等按捺住鼻中的不适,才開口,“我是這裡的房東。”
謝束漠然的點點頭。
店裡的酒客也看熱鬧般望了過來。
李照月已經适應了屋内的光線,她環顧四周,又仔細地打量了謝束後才開口,“我要收回這間客棧。”
謝束有些不悅,皺眉看着她,冷淡道:“按照契約,我的租期是一年。”
“可你沒有看好它。”
“我的房子在你手裡一片狼藉,短短兩個月就已是髒亂不堪。你的客戶從早的晚發酒瘋似的吵鬧,并且胡作非為,對我,對附近的租客和過往的商旅造成了很壞的影響。”
“所以,我要收回我的房子。”
李照月冷冷的說道,她攤開了雙方簽字的契單,示意他看,“按照契約的補充條款,若有損壞,我可以随時收回并要求補償。”
謝束沉默地盯回契書看了許久,事實擺在眼前,客棧的情形的确如她所言,可是……最後,他望向李照月嚴肅道:“所有的賠償,我一力承擔。”
“但是…”他又繼續補充,“我要求按照契約所寫,繼續租完剩下的十個月。”
李照月有些意外,面上卻沒有露出什麼情緒,十分淡定的開口問道。
“關于房屋的損壞…”
“我會檢查修繕的。”
“你的酒客滋擾行人。”
“我讓人去賠禮道歉。”
“對他人已經造成的損失。”
“我可以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