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泛起一圈圈波浪形的漣漪,又逐漸散去恢複平靜,譚格在那短暫的瞬間看清了他手中的物件,那是一隻通體透明的小藥瓶,小到足以随身攜帶,而他對此再熟悉不過了,那是他父親譚向春日常攜帶的。
譚向秋看着那隻藥瓶逐漸沉入水中,消失不見,心中緩緩松了口氣。
“都怪我在三弟成婚前就覺察到了大哥對單芷的感情,這麼隐秘的事情,要是我當初不知道該多好啊。”
也許……就不會發生此後種種。
譚向秋緩緩呼出了口氣,剛轉身就看到了前方的譚格眸光緊緊地盯着那處水面,他心中頓時一個咯噔。
“不好,該不會被他看到了吧?”
他又适時披上了僞裝,以長輩的姿态詢問道:“譚格?大早上的你在這裡做什麼?”又有一種預測在心中升起,他試探道:“你該不會是跟蹤我來到這裡的吧?”
譚格看着他那副堆滿笑容的僞善的嘴臉,罕見地壓起了心中的怒火,“看來是我先前太讓二叔讨厭了,不然二叔怎麼會如此想我?”
“哦?那你來此做什麼?”
“今日月姐姐要離開淩水了,我和陸大哥一起過來送别。”譚格回應後話鋒一轉,“不知二叔大清早的來此又是為了何事?”
“無事,我隻是随便走走,現在時辰也不早了,也是時候回去了。”
譚格也随着他轉身,臨走前又深深地望了那處水面一眼,眸光閃爍。
“說起來,”譚向秋瞥了一眼譚格,語重心長道:“那個陸絮風是什麼人我們也不清楚,隻有你爹生前與他有過來往,眼下你爹和你三叔都不在了,你現在也隻有我這一個長輩。”
“聽我一句勸,别和他走得太近,也别和他有什麼來往,你處處讓他牽着鼻子走,說不定哪日你就被他耍得團團轉。”
……
“我說的話,你都聽進去了嗎?”
譚向秋嘟嘟囔囔,啰啰嗦嗦,不厭其煩地給譚格灌輸着這種思想,緻力于讓兩人之間的關系分崩離析。
他們兩人之間唯一的連結譚向春已經不在了,隻要了離間兩人,趕走陸絮風,憑譚格的能力也翻不出什麼風浪,到時譚家還不是手到擒來,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嗯,我心中自有斷定。”
船在河道順流而下,第二日不過午時就已抵達了鹿城的渡口,傳聞此地出現過一隻九彩神鹿,便以此來命名。
李照月走出房間走上甲闆,随着人流一起下了船,岸邊皆是以大塊的青石闆鋪成路面,無論天氣如何,地面都不會泥濘,避免了雨雪天氣深一腳淺一腳的狼狽。
她按照信中所述,又向當地人一番打聽,很快就找到了酒樓的位置。
酒樓所處的位置極好,坐落于集市中心最顯眼的十字路口旁,樓高有三層,遠遠就能看到其龐大的規模。
李照月走到酒樓門口更加感受到它的龐大,隻一樓的梁柱就有五米之高,大堂裡擺了幾十張桌椅,座無虛席,人聲鼎沸,通向後院廚房的那扇門内傳菜夥計腳步匆忙。
“夥計,來碗熱水。”
耳邊傳來一道聲音,李照月循聲看去,這才注意到門前的側邊擺了幾張小闆凳,旁邊支起了一口大鍋,鍋内是滾滾的熱水,一位身着短打肌肉緊實的大漢朝着面前的夥計示意着。
夥計聞言,笑嘻嘻地從一堆碼得整齊,倒扣着碗的筐中随手拿了一隻出來,用長柄的勺子舀了滿滿一勺裝進碗中遞了過去。
“這邊坐,小心燙。”
又接連來了好幾位客人,都是隻要一碗熱水,那夥計臉色不變,按照順序一個一個安排下去,李照月注意到沒有一個人有付過錢。
許是她看向這邊的時間有些久了,那夥計忙完後笑着問向她,“看姑娘像是外地來的,可是需要一碗水來喝?”
“喝吧,免費的,不要錢。”旁邊有人好心的給她解釋。
李照月看了眼面前的這個免費小攤,又看了看酒樓内熱鬧的景象,心道:竟然還可以這樣做,真是妙哉妙哉!
她婉拒了夥計的好意,擡腳踏入了酒樓,趁着前面的櫃台掌櫃不太忙的時候,适時拿出房契,說明了來意。
掌櫃隻好暫時将事情交給了旁邊的人處理,帶着她進了後院管事的書房。管事先前已經收到消息,眼下又有房契作為證明,他再三确認後,承諾李照月明日一早帶她去官府改換房契。
等一切事情敲定後,午時已過,此時大堂内的人數已經減少很多。李照月尚未用餐,順勢尋了一處空位坐了下來,掌櫃連忙讓人準備上菜。
剛坐下不久,處于過道那邊的身子就被人狠狠撞了一下,她皺眉看去,一個小女孩晃晃悠悠地從她身邊經過,走得跌跌撞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