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地鐵,如同一個沙丁魚罐頭,擁擠得讓人窒息。
餘鹿站在地鐵内,身體不斷遭受着人流的沖擊,她雙手死死握住頭上的吊環手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周圍的溫熱身軀不斷傳來熱量,她卻感覺入墜冰窟,額頭不斷冒出冷汗。
餘鹿試圖從渾濁的空氣中汲取一絲清爽,好不容易趁着列車到站的間隙,她微微松開緊握的手,長舒一口氣。
她剛準備拿起手機,餘光卻瞥見車窗上角落上浮現起一張蒼白的人臉。
餘鹿呼吸緊促起來,她猛的轉頭,看見的隻是麻木的人群。
對面的窗戶倒影上又一次出現了女人的背影,黑色的長發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慘白的下巴,鮮紅的血液染紅了大半身子。
”幻覺....“她低聲自語,手指卻攥緊了手機。
這不是第一次了。
最近幾天,她總能在鏡子裡,窗戶上,甚至是水窪的倒影裡,看見那個女人,她穿着破爛的西裝,半張臉血肉模糊,像是被狠狠撞擊在僵硬的物體上。
最可怕的是,餘鹿知道她是誰。
因為三個月前,她親眼看見女人墜落在自己腳邊。
餘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正準備從包裡翻出藥,那是她從醫院開的精神類的藥物。
一雙冰冷的手輕輕搭在她的肩膀上。
餘鹿瞳孔一縮。
這雙手格外的沉重,也格外的寒冷,透過衣服寒意也毫不留情的鑽進皮膚,凍的餘鹿直打顫。
她好像又回到了噩夢現場。
“呼——”
“碰——”
身穿西服的女人從高樓墜樓與餘鹿擦肩而過,那雙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餘鹿緊握手機,她捂着腦袋驚恐的看着地上蔓延開的血液,她記得剛才自己還在地鐵上。
我的臆想症這麼嚴重了嗎。
餘鹿深呼吸,冷靜的打開手機撥通120。
一隻慘白的手猛的抓住了餘鹿的手腕,餘鹿僵硬着腦袋看去,一張慘白的臉緊緊貼着她的耳側。
餘鹿瞬間頭皮發麻,冷汗直冒。
下一秒,餘鹿出現在半空中。
”不要——!“
她急速向下墜去,強烈的失重感襲來,恐懼瞬間攥緊餘鹿的神經,腦海中走馬燈閃過過往,餘鹿四肢拼命掙紮卻抓不住一絲希望。
在無盡的絕望中,她與女人一樣摔的四分五裂。
好痛,痛,好痛啊。
女人趴在地面上緩緩向餘鹿爬過來,黑色的長發間,猩紅的唇露出扭曲的微笑。
餘鹿無力的咳着血,絕望的閉上眼。
"叮咚!末班車即将進站~"
甜美的聲音在腦袋裡回蕩,寒意湧上脊梁,黑暗徹底席卷餘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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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過了多久,餘鹿緩緩睜開眼,一陣劇烈的疼痛席卷全身,讓她一時之間連眼睛都無法完全睜開。
她閉上眼睛,高樓墜落的心悸感還殘留在身體裡,緩了一會兒疼痛感稍稍減輕才重新睜開眼。
甜膩的腥臭混着鐵鏽味着灌入鼻腔,餘鹿的喉管泛起酸水,止不住的想吐。
餘鹿支棱起身體掃了一眼周圍。
她好像在地鐵車廂内。
隻不過車廂内格外的混亂,地面滿是灰塵與雜物,廢棄的報紙,東倒西歪的椅子
昏黃的應急燈在頭頂時明時滅,閃爍間映出牆面剝落的斑駁漆面。
”叮咚“
安靜的地鐵内猛然響起手機的提示音,屏幕亮起,一條陌生号碼的短信跳了出來:
【乘客餘鹿,歡迎進入“恐怖地鐵副本”】
【存活條件:逃出地鐵站】
【失敗懲罰:和“它們”永遠留在這裡】
又是叮咚一聲。
新的短信跳了出來。
【新手指引已發放,您的地圖請接受(笑),請拼命全力活下去。】
忽略掉充滿惡意的短信,餘鹿喘着氣看向前方,這裡如此的真實完全不能用幻覺來解釋。
這不是惡作劇,她真的碰上靈異事件了。
想要活下去就必須按它的來!
一張地圖猛然跳了出來,上面有着兩個點,一紅一綠。
餘鹿嘗試着移動,紅色的圓點也随即移動着。
綠色的點就是出口了嗎,餘鹿看着兩顆距離遙遠的圓點,她必須要活下去。
餘鹿将手機與手臂緊緊纏在一起,保證手機不會因動作過大而甩出去,這樣她可以随時看着地圖。
她試圖從混亂不堪的環境中找出一些有用的線索,一番搜尋卻一無所獲。
地鐵内的顯示屏,此刻也如同死機一般,滿屏的雪花。
“先離開這裡。”餘鹿彎腰撿起一根鐵棍,緊緊地握在手中。
将鐵棍舉在身前,餘鹿走出地鐵車廂。
外面的景象比起地鐵内,更加糟糕。
滿地發黑的血迹,不知道發生了何種恐怖的暴亂。
裂痕,還有絕非人類可以造成的鋒利的爪印。
餘鹿踏上通往上層的樓梯,鞋底剛觸到地磚,就像踩進溫熱的動物内髒。
粘稠的液體沾滿褲腳,餘鹿立即移開腳腕,一隻形似老鼠的動物爛成一團。
餘鹿皺眉,這絕對不是她造成的。
是什麼更恐怖的東西,餘鹿拉滿警惕。
她一點點觀察着前方的環境,昏暗的燈光忽明忽暗,映照出混亂不堪的景象,但是除此之外,似乎并沒有什麼危險的東西
餘鹿輕輕的踏上第二層台階,面前出現一個寬大的通道。
是地鐵通道。
地鐵通道的盡頭就是大廳。
屏住呼吸輕輕貼着牆壁緩慢而行,餘鹿緊握着手中的鐵棍,她看着眼前血紅的場景陷入了沉思。
地面,牆壁,乃至餘鹿頭頂的頭頂,密密麻麻擠滿了手掌的印子。
牆壁上的血手印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愈發刺目,像是無數人曾在這裡絕望地拍打、抓撓,卻最終沒能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