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廠的建築被某種鮮紅的肉質菌毯覆蓋,牆壁上鼓起一個個腫瘤般的肉團。
那些肉團表面布滿密密麻麻的黑點,像未成熟的種子,随着呼吸緩緩收縮。
餘鹿的胃部一陣絞痛,那些生物讓她感到恐懼。
"咕啾……"
一聲黏膩的響動從側面傳來。餘鹿猛地轉頭,看見一個肉團突然裂開,噴出一股粉紅色霧氣。
"閉氣!"
餘鹿一把拽過漢娜,她們二人踉跄着沖進主廠房。
地面有着一道寬大的通道,水流正洶湧的奔騰着。
餘鹿拉着漢娜穿過台子,耳邊傳來水流的嘩嘩聲。
這裡不是盡頭。
“有發現布羅德的蹤迹嗎?”漢娜緊緊跟着餘鹿,從布條的縫隙裡她隻能模糊的看見一些畫面。
餘鹿仔細的掃視着周圍,“沒有。”
越往水廠深處走,詭異的地方越來越多。餘鹿感受到渾身開始發麻。
再一次眨眼時,天空突然變得血紅昏暗,面前出現樓層高的屍體群。
它們直勾勾的看着餘鹿。
幻覺?餘鹿眨眨眼,可眼前恐怖的畫面依舊沒有消散。
她繼續拉着漢娜前行。
她們終于來到了水廠的中心。
巨大的水池占據了整個地面。
池底沉着數十具屍體,全都仰着臉,灰白的眼球盯着上方。
而在水池中央,一朵豔嫩詭谲的花盛開在水底。
怎麼會有花……
餘鹿仔細看去,層層疊疊的花瓣,像無數條腫脹的蠕蟲相互交纏。
餘鹿的血液瞬間凍結。
這朵花她見過!
污染物,餘鹿大腦一片空白,水……
"小鹿。"漢娜聲音發抖。
“上面。”
餘鹿循聲望去,這一幕讓她驚悚至極。
一張慘白的臉靜靜陷入肉團内,那雙失去色彩的灰色眼眸正沉默的看着天空。
是布羅德……
那雙眼睛失去了生機,隻剩下空洞。
他如今隻剩下一張皮,包裹着他的肉團在吸取他的生命力!
左眼突然傳來撕裂般的劇痛。餘鹿慘叫一聲跪倒在地,視野瞬間血紅一片。耳邊響起無數聲音:
"嘻嘻…"
"不要回頭看不要回頭看…"
小鳥在籠子裡瘋狂撞籠,羽毛紛飛。
它沖破籠子,向着遠方飛去。
餘鹿無力的蜷縮在地,再次回過神,隻能感受到颠簸的懷抱。
漢娜已經抱着自己向大門外飛奔而去了。
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咕啾"聲,整個水廠的肉團都在蘇醒。
“小心……直走!”餘鹿忍着疼痛不斷給漢娜指路。
漢娜爆發出潛能,一口氣飛奔到越野車裡。
“我們快離開這裡!”
越野車在公路上狂飙。漢娜死死抓着方向盤,指節發白:"小鹿,你沒事吧!"
“我沒事,别擔心。”
餘鹿被一片血紅包圍,她緩緩閉上了眼睛,她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真相的一角。
她拆下一塊布緊緊包裹住眼睛,隻剩下朦胧的畫面。
她緊緊反握住漢娜安撫她的手,冷靜說道:“我,我現在隻能看見一片紅色的世界,如果在繼續睜開眼,或許我也會死亡。”
漢娜震撼:”怎麼會?可是你不是吃了——”
“就是因為藥片。”餘鹿緩緩說出那個恐怖的事實。
“藥片早就已經被污染了。”
一旁的漢娜失聲,在長久的沉默之中,她顫抖着聲音詢問:“難道是……水?”
不用餘鹿回答,想必她的内心已經确認了答案。
“所以我們早就被污染了是嗎……”漢娜扯不出一絲微笑,“怪不得……”
餘鹿握着漢娜的手,認真的安撫着她,“我們會一直活下去的,沒有知道這個事情之前,你不也一直活到了現在嗎?”
許久,漢娜輕聲回複:“也是。”,她反握住餘鹿的手,“我們一定會活下去的。”
“出發吧,去德洛利亞街道。”
“好。”
越野車的機動聲再次響起,二人内心隻剩下了虛無。
餘鹿的世界被布條徹底遮蓋住,黑暗之中,她的大腦不斷回憶着諸多線索。
到底什麼是污染源
天空?空氣?土地?
越野車在颠簸中駛向德洛利亞街道,餘鹿突然開口:"漢娜,我……可能猜到了不能被直視的東西是什麼了。"
副駕駛座上的漢娜收緊握着方向盤的指節:"你是說污染源?"
餘鹿頓了頓,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猜想,“光。”
漢娜猛踩刹車,輪胎在柏油路上擦出刺耳鳴響。後視鏡裡映出她蒼白的臉。
"你什麼意思?"
"記得那些屍體嗎?全都仰頭看着天空。"餘鹿死死握拳,"或許幻覺觸發條件不是視線接觸,而是光。”
“太陽光才是傳播污染的媒介!"
儀表盤上的電子鐘顯示下午三點,陽光正透過擋風玻璃的報紙縫隙滲入車内。
"具有污染的水和藥,還有傳播污染的太陽。"漢娜顫抖着解開纏眼布條,充血的眼球死死盯着玻璃:"怪不得……"
喝了污染水的居民已經承受不住光的污染了。所以她的家人朋友就是這麼死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