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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為了與你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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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擔心了許久。那塊石頭的确能夠阻斷身體和世界的連接,看到本質,但阻止不了精神與陰影交互,更何況他本就是魔法師,這讓他的思維與感受更加混亂,如果不是巴托裡離開後,夜精靈回應了那時的呼喚,讓他得以倚靠泉水入睡,他已經迷失自我。

夜精靈給他的啟示是藏匿與變化,在他們的引導下,他學會如何在看不見目标的情況下與周遭生物相連。

在囚室裡,他觸碰到皮姆,皮姆由雪萊夫人照顧,現在正是出門望風的時候。皮姆一如既往地接受他,帶着他在樹叢中遊玩,直到佩雷格林娜回來。

“我本來想教那位年輕魔女魔女準則的,她卻選擇了魔女三訓。”她把伊格内修斯的意識捏在手心,随意地翻找,伊格内修斯不斷變化思維的形态,把自己掩藏起來,盡量把重要的信息藏得更深。他和生者與死者糾纏,試圖在滔天的仇恨中保持自我的航向,當他那脆弱的紙船被撕裂,又化作零散的浪花,疲憊而無休止地同她搏鬥。

“她在七月離開莎拉,找到了露西亞,真有趣。畢竟她還是個年輕魔女,不像我們已經對這個世界的祛魅,她還對藝術有所期待。”

“不過……”說到這時,佩雷格林娜莞爾一笑,“她比所有魔女都更狠毒,我見到她時,她的眼睛顔色比羅蘭的還要深,影子黑得像她手裡的墨水。真不知道她的胃是怎麼裝下那麼多人的屍體的。總之,她的确保護了露西亞。不過那又有什麼關系呢,我知道她在哪了。”

她捏着伊格内修斯的下巴,在他眼中捕獲恐懼。這麼多天以來,他都小心地掩藏着,現在終于暴露無疑。

恐懼是思維的殺手,她像拎起一隻小雞仔般放大這抹恐懼,把它變成最深的苦難。

她本以為他會像從前那樣,尖叫哭号着哀求她殺了他,但他變成流水,從她的指縫間溜走,又變幻為一隻飛鳥,看起來像要把靈魂依托在其他生物上。她本想去追,卻落入圈套。伊格内修斯把她拉入自我的邊緣,在這裡,時間空間全部消融,虛無之中的兩股意識不停對峙。現在,她成功激起他的鬥志,他必須把她留在這片無止境的意識空間中來保護自己脆弱的愛人,這讓島上的生活變得更為有趣。

有趣的事總是彼此相互吸引的,兩人互相撕咬着,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接入了第三股意識。比起幫手,它更像一匹馬,或者一條船,在出其不意地時候載走伊格内修斯,于是,她跟着回到現實世界。

外面積着厚重的雪,小巧的灰色獵鷹從玻璃窗台躍下,佩雷格林娜的黑夜立即追上去,發現它停留在陰影無法觸及的花園裡,用輕蔑的黃色眼睛看她。

她惱羞成怒,拿起鐵劍趕到花園去。她恨透了這些花,更早的時候,她在馬哈尼但也受過這種花的羞辱,那時她誤入了片這樣的花園,手裡的黑劍被腐蝕幹淨,差點淪為樞機主祭的階下囚。樞機主祭的女兒還趾高氣昂地審訊她,後來卻和她一道,也被投入地牢,從敵人變成朋友了。

懷着對屈辱的恨意,她一片一片地砍着花,叫做費怡的女仆坐不住了,從裙子底下拿出兩柄匕首,莽莽撞撞地朝她揮舞,嘴裡喊着“不許動露西亞的花”,雖然使劍的姿勢像□□一樣惡心,但不可否認因不美觀而極具攻擊性。

佩雷格林娜微笑地看了眼獵鷹,躲避費怡的同時,将黑夜的力量灌注到伊格内修斯的身體中。當伊格内修斯回過神,劍已經刺入雪萊夫人的身體裡。

他慌亂地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松開顫抖的手。雪萊夫人就在他面前直直地倒下去,被同樣恐懼的費怡接住,佩雷格林娜得逞地欣賞着他驚慌失措的表情,并分出一部分神去圍獵那隻鷹。

雪萊夫人依舊睜着眼睛,溫柔而沉默地看他,他的眼角滑過淚水,滴落進塵埃裡。這時,雪萊夫人回光返照般笑了,“想不到你會為了我的死亡掉眼淚。”

她的聲音在後半段突然失去老年人的滄桑,變成親和的女聲,随即,她倚靠着幾乎要跪倒在地的費怡站起來,握住貫穿至後背的劍刃,把劍抽出來,一陣風從她的創傷中鑽出,她像蛇蛻鱗般褪去老年人的僞裝。現在,站在衆人面前的,是一個金色長發的女人,頭發被風帶起織成長長的辮子,金線與銀線交織的裙擺在風中搖曳。她的眼睛是灰白色的。

“阿芙樂爾·烏爾班。”佩雷格林娜比伊格内修斯更先一步反應過來,把鐵劍丢下,快步走過來,凝結出一柄漆黑的劍直指阿芙樂爾喉嚨。

“你以為你還是神的使徒嗎?!”

“我隻是覺得這場戲劇實在太無聊了。實力差距太過懸殊,會導緻壓倒性的勝利,那就沒有波瀾起伏的懸念了。這樣的戲劇,觀衆是看不下去的。”阿芙樂爾滿不在乎地撥開劍,“兩邊各有一名魔女才算合理。”

“這就是你僞造島上信息的原因?”

“你向來不喜歡把事情做到底,總是有新的趣事能夠吸引你的注意力,所以我隻需要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看不到就行了。這樣,似乎也沒破壞規則。”

阿芙樂爾看向伊格内修斯,“我們還是讓這孩子休息下吧,現在是魔女保護協會的談話時間。”

這句話還未說完,伊格内修斯的眼皮如注鉛般沉重,毫無征兆地跌入無夢的安眠,被背叛玩弄的羞辱還沒來得及形成,就在此中斷。

再次醒來時,阿芙樂爾正站在窗邊眺望花叢,見他有了動靜,轉過身來,等待他的問詢。

伊格内修斯問她:“你是什麼時候起代替李莉絲·雪萊夫人的?”

“在佩雷格林娜做你劍術老師的時候吧。那時,她每日每夜對着天空祈禱,最後轉而向着我的島嶼請求我幫忙,風把她的話語帶到我的島上。于是我收走她的靈魂,并代替她來照顧你。”

“我應該信任你嗎?”他疲憊不堪,沒有力氣再費心拐彎抹角。

“我替你和那個傻丫頭隐瞞了很多東西,你覺得應該信任我嗎?”她的微笑中含着某種神聖氣質,這種神聖在歲月中變質,凝結為思維中獨有的瘋狂。

伊格内修斯說:“你還教我分辨風的形狀和音調,幫助我對抗黑夜。但黑夜的魔女真的可以被殺死嗎?”

“所有魔女都能被殺死,隻是她們能夠重生。”

“從科爾溫·塞西爾殺了你開始,你的重生花了多久?”

“二十年。你準備效仿他了嗎?小心也被釘在牆上。”

“二十年,足夠了。”

佩雷格林娜依舊在想辦法毀壞那片花園。即使她把花朵全部連根拔起,那些花依舊會保持令人厭煩的生命力,把它們碾碎,那些汁液也依舊在發着光。

當伊格内修斯提着劍出現在她面前時,她并沒有感到意外,同樣起了殺心。一縷風把殘敗的花吹起,兩人各自行動起來。

“在花園裡和她打就好了。”阿芙樂爾說,“那些花比馬哈尼但的生命力更旺盛,說不定就是從生靈神殿旁邊摘下來的。不要讓她有機會脫離花的包圍。”

“魔女的力量來源于竊星賊從三神殿偷盜的神器,佩雷格林娜獲得的是六芒星神殿凝固的黑夜,它無法被回收,所以你隻要把它打散就好了。”

他們纏鬥良久,互不相讓,佩雷格林娜的眼睛被風擊穿的同時,伊格内修斯的劍也刺入她的心髒。佩雷格林娜的屍體落進花叢,立即變成一具枯骨,華美的,嵌滿黑珍珠的,垂墜着蕾絲花邊的衣服空蕩蕩懸在骨頭上。

一時間,他隻是望着空蕩蕩的花園。回莊園以來,他的腦袋從來沒像現在這般幹淨,所有的思緒都付諸那一劍,在完成如此巨大的目标後,他感受到巨大的虛空,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直到阿芙樂爾也進入花園。

伊格内修斯問:“接下來你會幹什麼?”

阿芙樂爾沒有用裝風的袋子,她手裡拿着的是一柄用象牙做的弓,現在,她把手随意搭在弓上。

“佩雷格林娜死了,你将取代她在這個故事中的位置。現在,沒有需要我更改的地方了。”

他帶着餘下的人回到加洛林酒館整理信息,本想去找露西亞·戴維德,又對魔女的幫助與互相殘殺産生一種不真實感。他害怕飓風魔女施加的援手隻是假象,更怕午夜夢回時看見佩雷格林娜的雙眼。

于是,他如幽靈般徘徊于王都,聯絡舊的盟友。國王病危,帝國上下蟄伏的動蕩像懲戒海的浪花一樣翻湧。他拿着殺死魔女的劍找到愛森斯公爵,在上面鑲嵌帶機關的小盒子後,又把它交給鐵匠重塑。那柄劍沾染魔女之血的地方全部變成黑色,機關則使其變得更為詭谲。

正是從王宮離開,準備前往鐵匠鋪拿回自己的劍時,他覺察露西亞的跟蹤,她還是邁着和以前一樣輕快的步伐,活像跟在他身後跳躍的牝鹿。

他很想停留在她身邊,感受她的心跳和體溫,但為了她的安全,他還要去做一件事。新王病弱,無法壓制躁動的群臣,即使是善戰的公主,也不具備對抗陰謀的能力,至于伊蘭翠,雖然控制俘虜了逃亡加斯科涅的魔法師,但指望他們殺人更是天方夜譚。同樣,他不想将瓦特·泰勒卷進這場戰鬥,在加斯科涅時,他也幾度身受重傷,于是,他尋求接收他和神官的那位将軍的幫助,在夜晚帶着人潛入黑橡木街坎貝爾家的宅邸。

彼時,坎貝爾公爵正在和貴族成員商讨反叛的方案。自古以來,魔法師都不能作為最高統治者而存在,于是,他們推舉一位願意給予魔法師更多政治權力的大公上台。伊格内修斯走進來時,平靜的會議室頓時躁動起來。

他殘忍地将父母殺害,割下他們的首級,囚禁他的弟弟,并以内厄姆的名義接管森都尼亞大會。

考慮到坎貝爾家是加斯科涅魔物事件的主要負責人之一,他沒有把反叛之罪捅破,以清理門戶之名放出其與魔女勾結的罪證。盡管此事轟動全國,引來一陣驚濤駭浪,但面對确鑿的證據和伊格内修斯那雙悲傷的眼睛,誰都無法真正降罪于他。

新國王自然知道他這樣做的目的,此事一出,那些之前令他和父親頭疼到決定秘不發喪的不穩定因素再度沉寂,他必須感謝伊格内修斯·坎貝爾的大義滅親。

但克倫威爾·坎貝爾和溫妮·坎貝爾的眼線和親信就沒那麼好對付了。公爵領依舊在他們的管控之下,作為坎貝爾家的“執白棋者”,伊格内修斯事實上除了法律既定的繼承權外什麼也沒有——如果不是他這些年蟄伏在薩洛尼發展自己的隊伍,在軍中樹立威信建功立業,一直保持對皇室的友好關系,那他必定會在政治鬥争中失敗。

平息叛亂後,伊格内修斯在莊園内找到了自己出生的真相,關于它們已無需多言,隻是又為克倫威爾·坎貝爾的罪行再添一筆實質的材料。他把它們同自己的過去付之一炬,并慶幸露西亞喪失了生育能力,坎貝爾家被污染的血脈不會繼續傳承下去。

但這還不夠,曾經傷害過露西亞還有報社和出版商,那些自以為是的家夥固守着表達的權力,把他人拒之門外,收了點小錢就般弄是非。這些僵化了的體制全都需要被改變,不過,不能僅憑他的力量。

他主動找到哈托普家,但不是為了與侯爵聯系。

他給哈托普小姐帶去一瓶精美的毒藥,看起來和她化妝台的香水瓶沒什麼兩樣。

“我隻是給你提建議,選擇權在你。是一輩子待在籠子裡做金絲雀,還是成為自由的雲雀,你自己選擇。”伊格内修斯摸摸手指上象征權力的戒指,“最重要的是這個,有了這個,你想做什麼都行。”

于是,哈托普侯爵因勞累過度而死亡,他的兒子病情加重,被送往瘋人院,家族的重擔落在佩内洛普·哈托普的頭上,很快,《匿名來信》重新開始接收投稿,和沸沸揚揚的女性參政運動融合在一起,而伊格内修斯則把心思放在森都尼亞大會上,現在,大會由他接手,但馬奇曼公爵趁着坎貝爾家内亂,把加斯科涅的管轄權攬入手中,那些參與叛亂的貴族就像找到依靠,紛紛對他抛去橄榄枝。

随着佩内洛普的活躍和更多勢力的聚攏,曾經的公主和王子共同登上王座,維持落日的餘晖。而在森都尼亞大會,伊格内修斯的耕耘也得到了收獲。巴特侯爵成為心靈煉金會的新領頭羊,大會調查部的前任部長坐實參與販賣魔法師的罪行。

除了生存在森都尼亞大會底端的魔法師學徒與沒有政治背景的魔法師,伊格内修斯的第一個盟友是阿布思·所羅門,他要借他的強權審判害死他哥哥的元老;他的第二個盟友是和特克洛奇的械劍貴族合作過的波利阿斯·加利,他清楚伊格内修斯手裡有什麼。在他們的幫助下,伊格内修斯在森都尼亞大會站穩跟腳。

盡管他的靈魂和身體已經全是傷痕,實在不适合管理和領導森都尼亞大會,但眼下,唯一能夠拖住局面,糾正森都尼亞大會航線的就隻有他。

露西亞睜開眼睛,才發現淚水已經濡濕裙擺。她放下手去找手帕。

“結束了嗎?”盡管什麼也感受不到,但他一直安靜地等待她。

露西亞不知道要拿他怎麼辦,她想找喬治娅,喬治娅才知道如何培育完整的靈魂,她不知道要怎麼做,她從沒想過成為他人的精神支柱,也終究無法給他人提供歸屬感。

她走到窗戶旁,無意識地抓住鋼筆。她意識到,自己和他已經是兩條平行線,如今再度相交,更多的隻是為了彌補遺憾——或者,她成了他自以為的獎賞。越過苦難,超越真實,他一直堅信她會在帷幕後等他,給他擁抱和親吻,就像那天偶然的相遇。

理性告訴她,他的心理與精神已經支離破碎,他們之間所抱有的并非愛,而是極端複雜的情緒,但内心的沖動又使她轉過身,回到他身邊,像從前無數次那樣,在他面前蹲下,捧住他的臉,直視那雙紫羅蘭花海般的眼睛。

它失去往日的光澤,變得更為淩厲,更為深沉,像鏽蝕的黃銅,但屬于她的那份情緒還完好無損地保留在眼底。

他前額的頭發全往後梳上去,她沒法再撫摸他的碎發。

“你願意親吻我嗎?”他貓着腰,用臉頰蹭她手上的繭子。她的手變得和他一樣粗糙,用筆的繭子、握劍的繭子、騎馬的繭子,無不在宣告着她的成長。

她選擇放棄理性,不再分辨愛情與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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