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恕聽見自己心如擂鼓。
下一刻,她觸碰到一雙像糯米糕一樣柔軟的嘴唇。
大雨和時間都凝固。
仿佛天地間所有溫暖美好的事物,全部湧入她的腦海。
隻是四唇相貼,她卻嘗到沁人肺腑的清甜。
她莽撞地向更深處索求,齒尖陷入一片濕潤的唇肉,進退兩難。
“輕一點……”
柳燼輕聲呢喃,指尖抵住唐恕緊繃的颌骨,将她推開半寸,再重新靠過來,很輕很慢地吻她。
唐恕重新調整節奏,舌尖掃過方才留下的咬痕,柳燼随着她的動作仰起頭,發出幼貓般的嗚咽。
一顆雨珠從将軍眉骨滑落,幾乎頃刻間,就被呼吸交纏的熱度蒸發殆盡。
唐恕的掌心,無師自通地撫上柳燼肩胛,将人牢牢鎖在自己懷中。
閉上眼睛之前,她看見柳燼的眼角,也被這親吻鍍上缱绻绯紅。
戰鼓作莺,春冰乍融。
唐恕再也聽不見寒雨和秋風。
隻有又香又軟的一個人,在她的唇舌間喘息,輕顫。
“小姐,午飯做好了……”柳家的老仆從東廚走來,腳步一頓。
柳燼倉皇推開唐恕的胸膛,從她懷中逃走,轉身進了廂房。
老仆看了一眼行色匆匆的柳燼,又看向原地意猶未盡的唐恕。
“将軍若是不忙着回府……”
唐恕擡起手指,指尖蹭過酥麻的下唇,笑得有些出神。
“沒事,我回去吃吧。”
她騎馬穿過半個京城,每一滴落到唇邊的雨都是甜的。
唐恕回到将軍府,剛一進門,玉兒就拉住她,用雞毛撣子将她從頭到腳撣了一遍,聲色俱厲:“将軍,你可千萬不能再去見那個姓柳的了!”
“這是怎麼了?”唐恕不解。
玉兒急得直跺腳。“我聽人說,那個柳仙姑,柳小姐,是狐狸變的妖怪!嗨呀,這下你可真是被狐狸攝了魄,勾了魂!”
“是麼。”
唐恕并不介意。
她甚至想,柳燼是狐狸,也許更合情理,畢竟凡人血肉之軀,如何生出這樣的仙姿玉色,颠倒衆生。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信!”玉兒往她手中塞來一隻瓷瓶。“這是我問青雲觀的李道長讨的,十年陳釀的梅子酒,摻了雷擊木磨的粉,你讓姓柳的喝下三杯,她必定會現出原形!”
若柳燼真是狐狸……
唐恕心頭一暖,突然有了主意。
第二日,她編了個由頭,支開玉兒,又遣人去柳宅送帖子,邀柳小姐前往月湖小酌。
她的夜宴設在一艘小船上。
等二人上了船,便由艄公撐着,悠悠漂向湖心。
小船很快被黑暗吞沒,四下昏暗而寂靜,隻有桌上一盞桐油燈,暖色的燈影左右晃蕩,照出白衣女子溫柔如水的輪廓。
燈旁擺着一籃蒸蟹,一隻酒壺。
這船實在太小了。兩人分坐在案幾兩側,衣角卻織在一起,難分彼此。
唐恕剝好一隻蟹腿,放到柳燼盤中,視線停在她臉上,單刀直入地出言:“我聽人說,你是狐狸變的人,隻要喝三杯摻了雷擊木粉末的酒,就會變回狐狸的樣子。可是真的?”
唐恕絕不會向她說謊。
“試試便知。”
柳燼迎着唐恕的目光,端起桌上的青瓷酒杯,連飲三盞。
片刻之後,柳燼臉上浮起桃花顔色的紅暈,卻并未變成狐狸,還是好端端的一副人形。
唐恕釋然一笑。“原來隻是無稽之談。我還真以為……”
柳燼淡然打斷她。
“那青雲觀的女道長興許是忘了告訴你,這酒要加幾滴人血,方才有效。”
唐恕一怔。“那……”
她低頭看向自己腰間佩刀。
柳燼唇角輕挑。“倒是不必這樣麻煩。”
晚風撩動着船艙兩端的布簾,唐恕又一怔,看見柳燼眼底遊弋的燈火,忽然領會她的言外之意。
……反正都要喝進嘴裡,不如直接喂她便是。
唐恕吹滅油燈,移開了案桌,還未起身,膝頭已然一沉。
——柳燼先壓到她懷中來。
她伸出手臂,穩穩接住小娘子的體溫。
暖融融的黑暗中,桂花的甜香不斷靠近,最後聚集在她唇畔。
唐恕頂過去一寸,張開嘴唇,開始這個别有用心的吻。
船槳一次次劃破湖面,小船在水聲中徐徐搖晃。
柳燼也在她唇上搖晃。
唐恕探出舌尖,被兩片唇瓣吮住,然後是一團潮濕的軟肉。她來回厮磨,在柳燼口中嘗盡世間最甜美的糾纏,直到柳燼終于咬破她的舌頭。
——刹那刺痛,血腥像薄霧彌漫。
船頭燈籠的暖光,從布簾的縫隙裡勾勒出柳燼的側臉,仍舊是那個讓唐恕過目難忘的姑娘,美得驚心動魄。
但空氣的溫度越來越燙,有什麼東西正在悄然變化。
一對雪白的,毛茸茸的獸耳,鑽出了柳燼的發梢。
她真是狐狸……可半人半狐的模樣,反倒更惹人愛憐。
“将軍害怕麼?”
柳燼在唐恕耳邊問,每個字都激起一陣酥麻。蓬松的長尾從裙踞下緩緩遊出,搖擺幾下,纏住唐恕的腳踝。
“狐狸變的妖怪……可是要吃人的。”
唐恕捉着柳燼的腰,反将一軍:“那人變的人,也是要吃狐狸的。”
話音落下,便又貼近索吻。
軍營裡常有些野貓前來讨食,想來取悅一隻狐狸的方法,和逗貓也不會相差太遠。
唐恕一邊輕揉狐狸的耳根,一邊吻過她的眉眼,鬓角和鼻尖,又将煙紅耳垂含在唇間,輾轉研磨。
手指捉住狐尾的末梢,撫摸着光滑松軟的狐毛,一圈一圈地打轉。
握慣了刀槍的手太過粗粝,每一次逆着狐毛,向上撥弄,狐女和尾尖便一起在她指腹上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