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原鎮倒是個很适合談戀愛的地方。
街景還停留在上個世紀,紅磚紅瓦的蘇式建築,不像磨橋市那樣高樓林立,無法喘息。
連這裡的時間都緩慢,人們在路上慢慢地走,沒有什麼事情值得神色匆匆。
而唐硯青,剛好攢了很多年的戀愛要談。
“阿青,不行的,我不适合那些年輕人的衣服……”
柳燼多少有些羞怯,被唐硯青拉進一家裝修還算新潮的女裝店。
“别擔心啦,你就是年輕人!”
那些大佛大仙不知道活了多少萬年,她一個兩千歲的小神仙,嫩得能掐出水。
唐硯青從衣架上挑了十幾件衣服,往柳燼懷裡一塞,把她推進牆角布簾圍成的簡陋的試衣間。
“喏,去試試。”
唐硯青自己抱着胳膊,在外面等。
沒一會兒,簾子裡傳出柳燼的輕歎:“哎呀……”
“怎麼了?”唐硯青問。
“拉鍊卡住了……”
唐硯青專門挑了那麼多帶拉鍊的衣服,就等這個呢。
“我幫你。”
唐硯青掀開簾子一角,也鑽進去。
簾子裡的空間小得出奇,靠牆還堆着不少雜物,一個人站在裡頭,勉強還有轉身的餘地,非要擠進兩個人,隻能緊貼着,站在一起。
柳燼背對着她,米白連衣裙的拉鍊拉了一半,露出颀長背脊。
“你這是要穿,還是要換?”
唐硯青問。
柳燼已然陷在她懷裡。她的呼吸落在女人頸側,像沙漠吹來的風,灼燙着女人的皮膚,從柔白變作淡紅。
“……換一件吧。”女人小聲說。
唐硯青捋平拉鍊兩側的布條,捏住金屬拉頭,上下輕拉,很快越過了那一格卡住的鍊牙。
滋啦——
拉鍊一路向下。
柔軟的布料,從柳燼的皮膚上一寸一寸滑下去。
女人光滑,白皙,像一尾沒有鱗片的魚。
唐硯青莫名有些感慨。唐婉芝當年救下的那隻小狐狸的時候,可沒想過,小狐狸會變成這樣玲珑剔透的一個人。
光是站在小狐狸面前,她的心就撲通撲通,在胸口躁動。
柳燼伸手去拿另一條裙子,卻被唐硯青捉住手腕。
“阿青,别……”
唐硯青摟着女人的肩膀,将她轉過半圈,将她沒說完的半句話堵回嘴裡。
唇肉和唇肉柔軟相貼。
柳燼攥緊她的手臂,不敢出聲,她就偏要往最深最甜的地方親,輾轉吮吸女人的唇瓣,聽女人在她舌尖上輕喘。
身後的布簾,摩擦着唐硯青的T恤,窸窸窣窣地響。
外頭人來人往。
腳步聲,談笑聲,客人和老闆砍價的争論聲,數不清的聲音,近在耳畔。
柳燼緊張得渾身肌肉都緊繃。
人的耳朵,和狐狸的耳朵一樣敏感。往裡頭吹口氣,她就整個人都開始甜蜜的顫抖。镯子偶爾晃出綠色的殘影。
唐硯青和她十指相扣。她的指縫裡,藏着一整個溫軟宇宙。
老闆幾乎貼着布簾,從她們身邊走過,唐硯青咬住柳燼的耳垂,故意逗她:“柳姨,這件事情,我做得好不好?”
柳燼說不出話,隻是抱着唐硯青的脖子,踮起腳尖,求她分擔自己的體重。
即便如此,柳燼也不肯說她半句不好。
末了也要用琥珀色的濕漉漉的眼睛,溫柔如水地看她。
“做得很好,隻是……不該在這裡……”
哪有凡人能經得住這樣的誘惑。唐硯青吞了一口口水,努力忍了一下,又吞了一口。
柳燼這個人,壞就壞在,心實在太軟了。
嘴唇也實在太軟了。
漫長的5秒鐘過後,唐硯青實在是忍無可忍。
摟着柳燼的腰,又不管不顧地親上去。
她們最後還是買了那條長裙,在柳燼身上格外好看,暖白色的裙踞,像從天上撿了一片雲。
唐硯青恨不能帶柳燼體驗這座小鎮上,這個時代裡,所有新鮮好玩的事情。
吃燒烤,打電動,然後在街角的甜品店,分享同一碗冰淇淋。
她騙柳燼說自己牙疼。
柳燼真湊過來看,她就吧唧一口,親在柳燼的唇角上。
冰淇淋是香草味的,很甜,但還是比不上小狐狸甜。
夜幕降臨時,她們買了兩張電影票。
放映廳也很舊了,牆漆斑駁,空調轟隆作響。
唐硯青和柳燼依偎在角落的陰影裡,看人們在幕布上一見鐘情。
座椅的彈簧老化,硌得腰疼,柳燼便伸出一根松軟的尾巴,墊在唐硯青背後當靠枕。
唐硯青捧着一大桶爆米花,自己吃一顆,往柳燼嘴裡喂一顆。
柳燼從她手裡叼走爆米花的時候,嘴唇會蹭過她的手指。
她的心于是落滿春天的柳絮。
最開始的十分鐘,唐硯青還算認真看了,講的是一對初戀情人,分手20年後各自成家,卻又機緣巧合地重逢。
直到柳燼“哎呀”了一聲。
“怎麼了?”唐硯青立刻問。
柳燼低頭看向地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