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嘯張了張嘴，“媛媛，節哀。”

金媛媛冷冷地盯着他，突然揚手甩了他一巴掌，“若不是為了讓母親走得安甯，我不會隻打你一巴掌。越嘯，你記住了，我一定讓你血債血償。”

清脆的巴掌聲響徹庭院，四周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盯着他們。

越嘯抹掉嘴角的鮮血，細細體味臉上微麻的痛感，他唇角牽起一抹笑，“好！我等着你。”說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金媛媛後轉身離去。

金老夫人的喪事在金家人的悲傷中進入了尾聲。

金笑笑和金敏之一起跪在金老夫人的墓前磕完了頭。

金笑笑起身時感覺鼻子一涼，她仰頭望去，隻見蒼茫的天色中雪花飄飄搖搖地降臨人間，“下雪了。”

金敏之接住一片雪花，接話道：“今年的初雪真早。”他看了眼已經張羅着回程的族人們，側頭提醒還跪在墓燒紙的金媛媛與金元堂，“姑姑，小叔，天色不早了，下次再來看望祖母吧。”

金媛媛哀傷地燒着紙錢沒有吭聲，金元堂扯了扯嘴角，聲音嘶啞道：“下雪了，你先帶笑笑回家。”是他害死了母親，若他沒有在回程時遊山玩水耽誤時間，他就不會與越嘯碰上被他抓走。可恨世間沒有如果。無盡的悔恨吞噬着他的心。

見兩人固執地守在墓前，金敏之苦心勸道：“祖母離去我們都很傷心，我們唯有好好活着方能對得起祖母的一片苦心。”

跪着的兩人渾身僵硬，視線停留在紙錢燃燒發出的火光上，靜默不語。

雪花在金笑笑身邊飛舞。她垂下腦袋默默地看着跪着的兩人，明明兩人都比她高，但此刻他們看起來瘦小又脆弱，甚至比墓碑還要矮小。他們心裡的傷害已然形成且無法抹去，但悔恨與仇恨還是有很大區别的，與其讓她們内耗不如給她們找一個發洩對象。

打定主意後，金笑笑揚聲道：“姑姑，小叔，你們不必心懷愧疚，祖母離世的主因不在你們。有件事你們可能不知道，早在半年前越嘯就帶人刺殺過祖母。”

兩個人同時擡頭，兩雙形狀相似的血紅色眸子緊緊地盯着金笑笑。金媛媛張開發白的嘴唇，她聽見自己細小的聲音與弟弟沙啞的聲音重合在一起，“半年前他就刺殺過母親？”

金笑笑給金敏之與季筠使了個眼色，季筠輕松地拎起金元堂。金敏之托起金媛媛的手臂，溫聲說道：“姑姑，小叔，這件事我也知曉，我們回家細說，莫要驚擾祖母安息。”

金媛媛兄妹終于被勸動，起身跟着隊伍往回去，但由于兩人過于虛弱需要人扶着，他們一行漸漸落在了隊伍的最後。

走到半路時，季筠忽然停了下來，右手按在了劍柄上緩緩拔出了劍。

他們走的是官道，左右兩側盡是枯草與光秃秃的樹木。走在季筠身旁的金笑笑見他警惕地掃視左側，她頓時繃緊神經，擡頭望去，除了純白的雪花她什麼也沒有發現。但她不會質疑季筠的能力，輕聲詢問道：“季筠，你發現了什麼？”

季筠的目光還停留在前方，“什麼也沒有發現，但我感覺到有人在監視着我們。”

“監視？”想起期兩天越嘯變态的笑容，金笑笑臉色微變，肯定是越嘯。她剛要開口提醒，冷不丁被季筠一把抱了起來。

風聲呼嘯中，金笑笑聽見了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以及焦急的呐喊聲。

為了不讓季筠在打鬥中分心，金笑笑盡管心急如焚也保持身體一動不動。

打鬥很快結束，等她被放下地，隻看見滿地零落的箭矢，以及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哥哥和小叔，她姑已經不見人影。

金笑笑來不及多想，她迅速跑到金敏之身旁，跪坐在地，聲音顫抖地呼喊他，“哥哥，醒醒，你醒醒。”

或許是金笑笑的聲音太大，金敏之緩緩睜開了眼睛。記憶回籠，他第一時間想問金媛媛在哪，但對上金笑笑濕漉漉的眼睛時，他咽下了嘴邊的詢問，忍疼擡手抹掉了她的眼淚，溫聲安慰道：“笑笑别哭，我沒事。”

在金笑笑的幫助下，金敏之坐起身，意料之中沒有看見金媛媛的身影。他瞥見一旁躺着的金元堂，金敏之擔憂之餘不禁心下發軟，他沒有白疼她。

“笑笑，你去看看小叔——”金敏之的話被突然出現在雙瞳中的羽箭打斷。

“哥哥小心！”金笑笑攥緊金敏之的手臂想要拉開他。

季筠飛身落在金敏之身前，揮劍斬斷箭矢，留下一句，“保護好笑笑。”随後上前攔住突然跳出來的黑衣人，與他們進行纏鬥。

躲過一劫的金敏之面色更加蒼白，一股寒意透進心肺。下一刻他猛然醒悟過來，他們是真的想殺他！殺他們所有人！

金敏之将金笑笑護在身後，凝重地審視着周圍。

黑衣人的殺意濃烈，金笑笑也想到了這一層，她心中驚怒交加，越嘯是要按照書中既定的軌迹開始滅掉金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