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在一間地牢裡醒來。
她眨了眨眼,周圍空氣中彌漫着黴味,身下的石地面冰涼堅硬,寒意透過衣物直刺入骨。
這些都在提醒她,這不是夢境——她變成另一個人,活過來了。
這具身體傷痕累累,有些是舊傷,有些是新傷。此時,身體的左手手掌被一根發光的釘子釘在牆上。
這枚釘子是壓垮身體原主人的最後一根稻草。
江黎盯着那根發光的釘子看了幾秒,擡手要去拔。
“嘿,我勸你不要這樣做。”一道沙啞的聲音從對面傳來。
江黎動作一頓,順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地牢對面靠牆蹲着一個家夥。
這人名叫喪彪,和這具身體一樣,都是這座監獄的犯人。
喪彪的手也被發光的釘子釘在牆上。
不同的是,他這枚釘子位置極為刁鑽,站着不行,坐着也不行,為了不讓手掌撕裂,他隻能蹲在地上,努力踮起腳。
給他釘上釘子的人,明顯不想讓他好過。
蹲了一上午,喪彪整個下半身又酸又麻,罵罵咧咧:“……就不小心瞄了一眼,至于嗎?”
今天早上排隊吃飯,他一扭頭,不小心對上不遠處守衛長菲娜的目光,莫名其妙被來了一下。
他心裡委屈,但不敢當面抱怨。
被釘一下已經算是很輕的處罰,萬一真被盯上,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在這座監獄裡,守衛長想弄死一個犯人,太簡單了。
江黎還在研究怎麼拔釘子,喪彪嗤笑一聲。
“這是激光釘,懲罰時間一到,釘子會自動消失,你要是亂動,釘子應激産生鋸齒,就麻煩了。在這裡,沒人會給普通犯人提供醫療艙。”喪彪瞥她一眼,眼神頗為不屑,“像你這種短命鬼,别找死了吧。”
“嘿,說你呢,你這人怎麼不聽勸,激光釘釘在牆上,除非到時間,否則絕對不可能拔出來。你别白費力氣了,沒用……”
話音未落,江黎握住自己的左手腕,猛地一拽。
“嘶啦——”
一道令人牙酸的撕裂聲響起。
激光釘還釘在牆上,變成鋸齒狀的釘子不停往下滴血,發出滴滴嗒嗒,類似水龍頭沒關緊的聲音,鋸齒縫隙還沾着幾塊紅色碎肉。
“!!!”
喪彪目瞪口呆。
艹,釘子拔不下來,把手拔下來,這他媽是個狠人呐!
重獲自由的江黎活動了一下酸麻的身體,臉色非常平靜,沒有一點痛苦表情。
這種傷在别人看來或許很嚴重,但她來自末世,受過比這嚴重千百倍的傷,早就習慣了。
喪彪滿臉問号:不應該啊,難道激光釘失效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釘子,猶豫了一下,學着江黎的樣子,稍微用了點勁兒。
下一秒,地牢内響起一陣殺豬般的慘叫聲。
“啊啊啊——!!!疼疼疼疼疼疼,嗚嗚嗚,我錯了,我不敢了,真的,饒了我吧……”
喪彪鬼哭狼嚎,眼淚糊了一臉,特别狼狽,保持原來的姿勢,一動不敢動。
而站起來活動身體的江黎,低頭盯着自己的手掌心,突然愣住了。
喪彪一邊抽泣一邊幸災樂禍:“……後悔了吧?呵呵,後悔沒用了!你呀,等死吧你!啊啊啊,疼死我了,嗚嗚嗚……”
左手掌被穿了一個洞,洞口股股往外冒血,江黎對此并不在意。
讓她在意的是,她的左手掌竟然有一枚綠色種子。
江黎來自末世,是末世最後一個幸存者。
與喪屍的最後一場戰役過後,到處都是屍山血海,沒有任何活物。
她一個人在末世生活了十年。
死前,手裡握着一枚種子。
那枚種子是整個末世除她之外,唯一的活物。
而現在,它竟然出現在這具身體的掌心。
掌心的種子似乎察覺江黎的注視,開心的晃了晃身體。
江黎眉頭一跳,伸出手指摸上去。
皮膚平整,沒有任何凸起——這玩意在這具身體裡。
種子察覺她的碰觸,圓滾滾的身體滾了幾圈,貼着她手指親昵的蹭了蹭,像隻粘人的小貓咪。
……還挺可愛。
沒過多久,種子似乎耗盡能量,身體晃了晃,随後“啪叽”一下,原地躺平,無論她怎麼戳,都一動不動。
江黎挑眉。
……行吧,也是個廢物,和這具身體一樣。
江黎擡腳往外走,喪彪餘光瞥見,沒好氣地喊了一聲:“哎,幹嘛去?外邊有人看着呢。”
他難得做回好人,偏偏這人還不聽勸。要不是看她瘦了吧唧,一副快死了的樣子,他才懶得管這閑事。
江黎腳步不停:“出去轉轉。”
背後響起一陣嘀咕:“說得像出門遛彎似的,有沒有坐牢的覺悟啊……哎喲,疼死我了,嗚嗚嗚……”
……
看守地牢的守衛兵聽到腳步聲,猛地擡頭,見有人從地牢裡走出來,立刻舉槍對準來人,厲聲喝道:“幹什麼?!”
江黎停下腳步:“裡面有些冷,我出來曬曬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