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得溫柔,隻是輕微碰到青紫的一片的肌膚,就将痛感翻了倍數。
“這……”謝初時放松力氣,指腹勾開裂口查看。
凝固的血液果不其然有點點黑色。
這個季節的衣裳穿得薄,方才羽箭貼着皮肉直直擦過,想不破口都難。
夏荇扭頭,也看了看那頗有些恐怖的傷口:“。”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聽面前謝初時唰一下地抱住頭。
謝小将軍神色有點崩潰:“完了啊!”
“全須全尾和我出門,回去帶着個中毒的箭傷,”她語速飛快,列舉道,“我怎麼交代我娘和青萍啊,特别是理事新收的那小白臉,許竹影不得撕了我嗚!”
夏荇弱弱:“都說了我倆沒有不正當關系。”
謝初時捂着耳朵,準确抗議道:“哪有,他看理事的眼神分明不清白!”
夏荇:“……”
小孩子亂說話。
……
夏理事最後是小将軍輕手輕腳背回去院子的,身後跟着一串西南的醫師。
“孫子”雖然有刺殺的膽子,但萬幸手中沒錢,用的毒藥不是什麼無解的品類,好好養上段時日就能消解。
慰問和補品流水般送上門,又被夏荇好笑地退回去。
三天後,府城出了個陰天。
身中毒素因禍得福,夏荇難得沒有胡思亂想,連睡幾天沒有噩夢打擾的懶覺,醒來時眼皮懶洋洋地搭着,望向窗外灰藍色的天,有些搞不清時辰。
妝匣裡安靜躺着的竹葉失了水分,與她常佩的發簪壓在一起。
“理事醒了嗎?”花荷守在閣外,發覺動靜探頭探腦地撥開珠簾,問道,“有人來看,要放進來嗎?”
夏荇随手将外袍拉過來穿上,嘴快過腦子,搶先道:“誰?放吧。”
花荷眼睛都笑出了弧度,應道:“好。”
她轉身掀開外頭的窗,輕聲叮囑:“理事醒了,你别進去聊太久,理事現在沒多少精力。”
窗外人喉結一滾,點頭應道:“好。”
聲音清潤沙啞,如風緩緩吹過竹林,帶起層葉起響。
好聽,但分外耳熟。
夏荇反應過來來者是誰,飛快地将被子上拉。
珠簾被一隻帶着核桃手串的手緩緩挑開。
許竹影手裡提着個容量不菲的藥箱,步子卻走得很穩。
重新佩戴的琉璃耳飾哪怕在陰天也閃出流光,純白的長袍垂到腳面,将他身上為數不多的那點讀書人氣質完全烘托出來。
他在桌前停下,沖坐在床上的夏荇淺笑道:“許某聽說理事還未用膳,于是帶了自己炖的人參當歸雞湯。”
語氣裡隐隐帶着期待:“理事有胃口嘗嘗嗎?”
這套和當時他在夜雨梨花中穿得很像。
夏荇恍神。
什麼有的沒的。
她晃晃腦袋掀開被子,作勢要起:“喝吧,多謝。”
“不用,”許竹影打開藥箱蓋子道,“理事坐床上喝吧,養病,還是不易多動。”
“哦,行。”
雞湯的味道很醇,估計是炖的時候特意打了好幾遍浮油,入口時草木的清香化在絲絲雞肉裡。
許竹影挑了個圓凳坐下,看夏荇端着碗,小口小口地喝。
他沒見過她剛睡醒的樣子,這會兒搶到機會,隐晦地用視線慢慢回味,隻覺得從散開的發絲到從被子裡隐隐露出一截的腰,貌似都有特殊的韻味。
“許竹影。”半晌,他聽見夏荇冷不丁開口。
被發現了嗎?
許竹影面不改色地笑,佯裝疑惑地問道:“理事,怎麼了嗎?”
“你這湯是不是太補了。”
夏理事覺得身上有點熱過頭了。
許竹影起身,朝床榻走了幾步:“應該不會,我還特意減了量。”
腰間的翡翠玉佩磕在雕花床的床沿。
夏荇遲緩地擡頭,面前的許竹影彎下腰,擡手,指間在她的額頭要觸不觸。
夏理事當即開口:“你……”
你是不是靠得太近了。
下一秒,在外頭吹了半天的風的冰涼指間就貼了上來。
許竹影低着頭,從夏荇的高度看下去,能完整看到他桃花眼裡蕩開的溪水流動的光。
面前人輕聲道:“理事,你在發熱。”
氣息碰撒過面龐和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