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個不可信的家夥會因為危淺燈變得可信嗎?
俞洄回想小舟見到自己和見到危淺燈時不同的狀态,勉強對這個問題進行了肯定。
他離開洞穴,穿過被村民碾平的小道,到了山上的祭壇邊。
祭壇旁邊的屍骨還在,不過上面的皮肉的已經腐壞變薄,這個現象推翻了之前他對屍骨是暫時放在祭壇上擺着的想法。
那天夜裡他意外出現在了危淺燈的洞穴,也就是那個時候聽見了山上傳來的驚叫。明明是一個平時一直在進行的一個一點都不稀奇的活動,為什麼會做出那種姿态?他的想法是那天山神和平時的進食時間、地點或者方式不一樣。
加上其他線索,很可能是時間和地點出現了問題。例如,原本進食地點應是山洞,但那個時候山洞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山神不想讓那個人看見自己進食,所以選擇在山上突然行動,吓到了村民。
危淺燈說山洞不會來人,是出于山神停止從外面引誘食物這個舉動,還是說山神以後隻會在山上吃東西,那自己呢?這樣看來原因是前者,隻有這樣才可以将俞洄歸結為一個意外。
肯定有哪些地方是出問題的……
危淺燈……真的是自己的妻子嗎?
……
兩人結婚的時候是夏天,婚禮的時候天氣很好。沒有雲沒有風,太陽炙熱幹淨。
露天婚禮現場,在舅舅的攙扶下,她緩緩走向屬于自己的新郎。
潔白的頭紗、曳地的裙擺、似雪的肌膚,在陽光的照射下她似乎在發光。
漂亮的烏發大多被盤起,貼在圓潤的腦袋上,僅在額前鬓角落下點毛絨絨的碎發。當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轉向旁邊一瞧,清冷秀美,像是那個地方的花公主。
這樣說似乎有點幼稚,但當時的俞洄就是這樣的感覺。
很美,美得簡直不像真人,偏生要是不是真人又沒有她身上那股子幽靜的涼意。
這樣的感覺俞洄隻在自己的妻子身上看見過。
“危淺燈。”台上白衣的新郎輕聲叫着。
危淺燈在他深情的目光中走向他。
可愛的花童牽引美麗的新娘靠近屬于自己的新郎,甜蜜的笑容在相配的兩人中間蕩漾,在場的賓客無一不向相和的兩個人投來祝福豔羨的目光。
在明媚的陽光下,一切都籠着層金光,何其美好。
就是那個時候,俞洄在很多人的矚目中和他的新娘擁抱,并為對方帶上了自己期待已久的婚戒。
對方的手指勻稱,幾乎看不出一點在學生年代經受過虐待的痕迹,俞洄在對方醉人的目光中,很順利地将戒指送到了她的無名指。
嚴絲合縫,和預料當中的一樣,剛剛好。
兩人含笑對視,俞洄伸出手,對方同樣為他帶上了那圈鄭重其事的戒指。
當時俞洄很認真,他的目光一瞬不移地落在自己妻子臉上,滿腦子都是對方怎麼笑得這麼開心幸福,當時為對方戴戒指的自己也是這樣的嗎?
當然是。
——我究竟是主角還是觀衆?
在夢中蘇醒具體是什麼時候,俞洄不知道,因為甚至連現在是不是夢境都是個未知數。
我現在醒了嗎?這個問題直到小舟回到山洞俞洄也沒想明白。
俞洄叫醒了危淺燈,危淺燈帶着一點點睡意和小舟按照她原來的設想說了一遍,正像她說的那樣,小舟很淡定的答應了。
“你要不要再說一遍那塊玉佩長什麼樣?”俞洄看向危淺燈。
“玉佩是白玉做的,通體溫潤,完整無缺,上面有我的名字。”
“那是前幾年我去見親戚時對方送的……她得了癌症,那是她送給我的最後一樣東西了。”
俞洄昨天晚上雖然偷玉佩沒成功,但确确實實摸到了,和危淺燈的說法差不多。
他們定好的時間是今天下午。
在小舟離開山洞之後,俞洄出山洞跟了上去,在危淺燈看不見的地方,俞洄說:“下午淺燈需要休息,我們就在山洞外面見面。”
他不知道危淺燈究竟是這麼回事,分不清危淺燈是不是安全的,但他想,他需要做一些二手準備。
俞洄和危淺燈簡單說了聲出去看路,就帶上槍和刀,緊忙跟在小舟身後下了山,他看着小舟進入村莊,剛好去的方向在村中和村長家遠得很。那個位置很好,因為這樣即便俞洄在村長家附近被抓,隻要村民不出什麼大動靜小舟也不會發現。
一個明明已經被送到山神嘴邊的祭品竟然重新出現,一般來說這種驚奇的事情在沒搞清楚事情起因前發現俞洄的人不會聲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