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供奉的東西也不是人,祂開始拒收我們的祭品,在祭品送上後喚來大風将祭品刮飛,并且,在排斥我們的祭品後,為我們送上祂新的祭品。”
“是的,那些祭品都是祂自己引入山中的。”
“玉佩是向祂祭祀的媒介,通過玉佩,祂告訴我們……祂要吃人。”
“我們将被祂引誘到山間的祭品又送上去,然後我這個八十多歲的老人從十幾年前一直活到了現在。”
“十幾年的時光,就連小孩都沒變一點,永遠都是那麼矮小。”
俞洄垂眸,輕聲問:“你知道一個叫小舟的人嗎?”
“小舟?那是誰,不認識。”
竟有幾分果然如此的感覺。
“要是玉佩交給祂會發生什麼?”
“那樣啊……祂會被鎖在山洞永遠都出不去。”
俞洄最後問的是:“危淺燈是怎麼死的?”
村長陰沉地盯着俞洄,一言不發。
“我既然被祂派下來找東西,你們又是受祂的眷顧,想必你們殺不了我,既然這樣,還不如什麼都招了,反正我又不是為祂做事的。”
“行啊……”村長耷拉着眼皮,“她啊,當年不懂事在山上亂跑,然後被樹絆倒磕到了腦袋,死了,我們後來給人随便找了個土坑簡單埋了。”
“她死後山裡就出了怪事,村裡想着她是大小姐死的不體面葬的也不好,不開心才鬧事,就一直供着她。”
俞洄在一旁聽着,神色諱莫如深也沒見的信了多少,“你想必不想讓山神出來吧,怕山神把你們都殺了。”
“祂交給我的任務就是偷玉佩,我也想有個交代,但不想放祂出來,你有沒有辦法?”
村長從身上拿出了另一塊玉佩,他将那枚擺在了桌上,和之前的放在一起,那塊和先前那枚很像,但上面有一道清晰的裂痕,裂痕裡沁着血。
“那塊假的,這塊,真的。”
“這麼多年總歸會有點小磕小碰,那是十年前弄的裂痕。”
俞洄朝兩塊玉佩看了會,點頭。
下午,小舟上山,一到洞口附近就看見了站在洞外的俞洄。
早上俞洄身上的傷痕淤青已經很多,但比起早上,現在的他臉上又多了些擦傷。
眉眼鋒利,五官俊美,帶着點傷,看起來更加悅目。
小舟笑吟吟地将玉佩交到了俞洄手上。
“你一定要乖乖交給姐姐哦!”
“嗯。”
俞洄轉身進洞,洞裡危淺燈還在睡覺。
兩隻手無力垂落,腦袋歪着低下。濃黑的發絲雜亂地披散在側肩,蒼白的臉色沒有因為睡好變得紅潤,不過唇還是濃豔的色澤。
離危淺燈一米遠的地方,俞洄在地上随意坐下,不說話,不出聲,靜靜看着危淺燈直到太陽落下。
危淺燈在黑暗中睜開眼睛。
“怎麼不開燈?”
下一瞬手電筒的光在濕冷的山洞裡面炸開,光晃過了危淺燈的眼睛,她難受的閉了瞬眼睛。
隻有一瞬間,之後俞洄将手電筒擺到了一個正好的角度。
“俞洄,你晃到我了。”語氣平淡,沒有抱怨單純出于陳述事實。
“抱歉。”俞洄臉上歉意真切,然後他在危淺燈面前取出了通體潤白的玉佩。
在離危淺燈一米外的地方,俞洄笑着說:“東西到手了,我們走吧。”
危淺燈搖搖頭,俞洄能看見一縷貼在她臉上的發絲,展現在俞洄眼中的是極黑與極白的對比。
極黑與極白,還有唇上的紅,三個極緻的顔色像是要将人引誘到深淵的毒藥。
俞洄恍惚,自己的記憶真的是假的嗎?情感在為記憶證明,但理智冰冷地擋在了情感面前。
昨天晚上,是危淺燈幫自己躲了和其他祭品一樣的下場。
但自己原本以為的原因究竟是真是假,不得而知。
他的身邊有一隻會迷惑人心制造幻夢的詭怪。
俞洄嘴角地肌肉有一瞬間的僵硬,他在幻想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危淺燈注視俞洄的眼睛。
“我想仔細看看是不是我那塊,你能把它遞過來嗎?”她這個時候還是溫婉的樣子,身上一條柔軟的毯子,一隻手輕輕順着頭發,嘴角帶笑,沒有陰霾,像是一陣春日的風。
俞洄走上前,蹲下,在和危淺燈的對視中将玉佩遞給對方。
空氣似乎凝滞了幾分。
“抱歉,這好像不是我想要的那枚玉佩。”危淺燈擡眼,俞洄對上了一雙猩紅。猩紅,像是封着血液的水晶石。
平息的意識陡然驚醒,俞洄起身後退接着跌到地上。
刹那間整個山洞亮起紅光,就像那天晚上一樣,中間似乎嵌着紅色水晶的藤蔓無聲無息地将山洞内壁覆滿了。
危淺燈嘴角挑起了個戲谑的笑容,緊接着她毯子外的那隻手擡起,輕輕動了下食指,一根紅色的藤蔓蜿蜒挪動,捆住了地上的手電筒,随着一道輕響,這個山洞中除了紅光外的唯一光源消失。
她的眼睛和無數藤蔓交相輝映,正在演奏一場關于血腥的樂曲。
血的味道生生從視覺進入了嗅覺,俞洄不敢想象這個人手究竟沾了多少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