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也，”李絮有點得意說道，然後補充，“不過雖然這顆柳樹地底埋着骨灰，卻不是她師父的靈魂。你沒聽她說嗎，這顆柳樹乃是前任主持青年時候栽種來的，距今已經五十多年的風吹日曬依然屹立不倒，根據我的看法，這裡的守護神仙原本應該是個女子，并且還和方丈有過一段不朽的露水情緣。”

“這……”

郝敏覺得不可思議，擡眸又再看向胡乾和那位尼姑，眼見他們對着自己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于是重新發問，“既然你說這顆柳樹乃是神仙，那麼她是掌管姻緣的嗎，那豈不是在和月老争搶工作了嗎？”

這回不等胡乾和李絮為她解釋，那位尼姑率先說道：“不會，這顆姻緣柳樹目前隻是吸收願念增長修為的層次，暫時不能對于現實當中的兩心相許的戀人造成什麼實質的影響，隻是這種程度完全無法達到像是月老這種流傳成百上千年月的傳說人物，隻靠提前在天書之上寫好他們的相識相知的一點一滴的日常，然後又再其人身上綁好無形的紅線就能塑造一對天造地設珠聯璧合的愛侶，以及一段鬼哭神泣空前絕後的浪漫故事。”

“你看，”她又舉頭望向柳樹枝條上面懸挂的各種紅色布條，繼續說道：“這裡多數寫着那些善男信女一廂情願愛而不得，所以祈求上天憐憫希望自己的心上之人可以同時也愛自己的願望，上面的文字凝聚成了撫育藏在地底的靈魂的力量，相信再過不久她就可以徹底羽化成仙。”

“修仙竟然這麼容易的嗎？”郝敏不由感歎，然後又聽胡乾說道：“人類活着的時候拼命鍛煉體魄從而達到築基，也就等于有了運轉丹田氣息練出金丹的底子，學會的修為和法術越是高明，需要消耗的力量也就越多……然而凡夫俗子的生命最多不過數十年歲，到了最後也許頂多是個地仙境界，還不能提前在碧落或者黃泉考取相關的職務，沒有想到如今人死以後還能利用依附在動物或者植物的身上吸取願念的方式繼續修行，感覺我輩活着竟然不如一個死人。”

“也不一定，”李絮笑着說道，“若是尋常死後會有靈魂出竅，然後任由牛頭馬面押解到了地府等待閻王審訊然後安排輪回轉世的那種人物，自然不如留在凡間繼續修行直到羽化成仙的靈魂待遇要好，可是若是生前就已修為高不可測，例如到達地仙境界的術士到了下面，也就可以選擇不去投胎，而是參加相關的官員考試，成為護佑一方的神佛，這樣就和位高權重掌管凡間的神仙别無二緻了。”

“那麼這顆柳樹也是需要考試的嗎？”

郝敏問道，李絮回答，“是的，依附在這顆柳樹上面的靈魂應該生前就是一名女性術士，隻是那時的她境界尚且不能選擇考試這條途徑，所以就讓這位師太的師父将其骨灰埋在柳樹之下吸取願念繼續修行，等其的靈魂補全能夠完整脫離載體之後，就能羽化升仙。”

“這樣說來，”郝敏說道，“升仙以後就能變得和月老一樣掌管凡間的姻緣，那不還是和他再搶工作？”

“不會，”李絮說道，“一般凡間的動物或者植物升仙以後，就算考試成功也得是從基層員工做起，月老就等同于一個相關部門的老大，底下收了一幫替他在天書上編撰各個世人唯美愛情故事的小弟，前者在天宮坐鎮，後者流落凡間吸食香火，他們可以說是殊途同歸。”

“吸食香火，這些不都屬于月老的嗎？”

郝敏又再問道，李絮回答，“不是都說了嗎，月老就相當于部門老大，當然要給基層員工派發工資才行，比如每日香客前來敬奉的元寶蠟燭之類的紙錢，而且一般都是根據後者的努力和收入對半分賬。”

“雖然知道你這和尚也會一些旁門左道的法術和技能，但是你為什麼會對升仙修道的事情這般了解，就連身為正經修士的胡先生都不一定有你這樣博學多聞。”

郝敏最後一問，就見李絮沉默一下，然後打個哈哈敷衍說道：“因為在我年幼的時候也曾想過要像這個小道一樣勤修苦練好在死後能在碧落或者黃泉謀求一官半職，流落凡間逍遙自在，而我那會因為居住環境的關系最為好奇和想要考上的就是月老麾下的神仙，所以特别了解。”

“這麼說來，你和我都一樣，屬于自幼開始修道？”胡乾問道，“那麼你又怎會誤入歧途，轉而學會如何驅策邪祟這種旁門左道的技能的呢？”

“呵，”李絮饒有韻味靠近胡乾笑道，“秘密。”

“好了，”一直站在旁邊耳聽他們探讨半天的尼姑插話說道，“既然已經知道我們左協精舍是有仙家護着，還請你們這些不速之客快點遠離，不要再來叨擾。”

面對這位尼姑忽然下達的逐客令，郝敏有點着急說道：“等下，師太，忘了問你，可曾看見一個穿着碧綠襦裙，紮着雙環發髻的少女？她是我們想要調查的疑似被害的人之一，最後出現的地點就是你們左協精舍，所以……”

“什麼意思，”尼姑聞言忽然更加冷漠說道，“你說我會殺了她嗎？”

“不是……”

沒等郝敏繼續轉圜，李絮不改往常浪蕩的姿态抱着手臂玩笑說道：“也并不是毫無可能，看你剛才的神色應該見過她了，那麼現在還是不肯和盤托出她在哪裡嗎？”

“她在哪裡，和你們又有什麼關系，還請諸位不要再做無謂的叨擾，迅速離開才好。”